赵姝被大嬷嬷辛酉领到了主院附近的一间偏屋,亦为其中布置陈设惊诧。
她望着老嬷点起一盏走马铜灯,刚想着如何探问戚英的住处,就听老嬷一阵咳,咳完了用那双泛着黄丝的浑浊双目笑看她:
“那位圆脸的小丫头乌发缎子似的,老奴今早受命与她洗过身子,就在朝东偏殿里,君上该有个四五日不归的,公子您随意些。”
赵姝闻言几乎涕笑出声,回身之际险些连走马灯都碰翻,她收拾情绪即刻拱手过额,感念道:“还请阿嬷归去后,替我谢过夫人宽宏!”
老嬷辛酉忙叠声止她,弓着背头垂得比她还低三分:“赵公子莫要这样,老奴不过是一介贱役,只望您医者仁心,夫人她苦病久矣,还要劳您多费些心才是。”
赵姝自然欣然应诺,知道了戚英的所在,她哪里还有闲心安歇,倒是辛酉没忌讳,着人安置了屋内用具,一并绕路直接将她领到了东偏殿墙外。
临分别前,赵姝犹豫着对辛酉说:“阿嬷肝阳过甚,若实在戒不得酒时,三日饮一回,不可再多了。”
辛酉愣了记,方欸叹着讪笑:“公子说的没错,老奴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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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雍国夫人的授意,进入守卫森严的东偏殿倒并不难。
见到戚英安然无恙的一刻,赵姝心中巨石落地,她哽着声几乎有些说不出话。
“没、有事的……莫哭、阿姊。”戚英套了繁复莲纹绣鹤的宫装,夜未深还未及卸去面上艳丽妆容。不过一昼夜未见的功夫,赵姝只觉着这丫头有什么不一样了,可她又一时说不出区别来,只是见她笑,自个儿倒是愈发想哭。
好在雍国夫人肯施以援手。
赵姝从未有哪一刻似今日,庆幸自己擅诊腰疾的。
又一想到那年去南越跟着的人,眼中亦渐藏惘然麻木。
今夜已是二月廿四,再有六日不满就该到三月了,可那人却还未遣人来送药。
姊妹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外头就有教引嬷嬷来催了,赵姝想了想将兔子托了她,附耳匆忙留了句:“过两日我定带你离开,衡原君暂时不会回来的,你且宽心等我。”
……
就这么一连过了十日,赵姝一面等着自个儿随时发病,一面每日去主院为雍国夫人施针,隔两日老嬷辛酉就会带她去见一回戚英,客苑里的衾具衣食皆是最上乘的,她却越发克制不住心底的不安。
三月三,一大早起的身来,外头晨曦朦胧,天幕被乌云压得黑沉沉的。入主院的路上,她听闻了衡原君随王孙疾一道回城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