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过来,忙收敛一身戾气制止还要反抗的手下,他掩下眉睫,不见了方才的嗜血匪气换上了商贾*七*七*整*理的谦卑憨厚,几乎有些卑躬屈膝地捧起落在尘泥里的宝剑,正要亲手递还过去时,赵姝却恰好转头,扯着柳娘的手就朝正厅去了。
赎身的过程亦是做梦一样顺利,平日里同柳娘不对付的几个魁首远远围着,暗笑窃语着看赵姝同老鸨儿讲价。
先前魇着时那人说的话,她都听着了,她心里头模模糊糊地猜出了些,故而将柳娘从客商处夺过后,知道有暗卫跟着,她甚至都没有去小楼,而是摒着一口气冷着脸径直找到了老鸨儿。
越国大夫之女,却被负心郎抛至此地。
她今日,就是想和从前一样,肆无忌惮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赵姝素来能与飞禽走兽沟通,对人的情绪念头,其实亦是十分敏慧。今夜嬴无疾到访,她虽尚不知为何,却也能觉出那夜的狂乱,或许是出于某种误会。
她能觉出,这人今夜过来,应该是来和解的。
既然失去的再无可能回来,而她又从那人眼底瞧清楚了自个儿的用途,那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是以,讲价的时候,柳娘听的老鸨儿狮子大开口要了十两黄金的天价,正以为自己到底是走不脱的时候,却听赵姝连还价都不曾,一口应下,还回过头对跟上的一个暗卫道:“记清楚了吧,去问李翁支钱莫忘了多要些,再给这位姐姐寻一个安身的地方。”
正厅前闹哄哄人来人往,曼舞觥筹,柳娘倚在连廊的雕花柱旁,等老鸨儿笑呵呵地奉上身契之际,因着实在来的太过容易,她恍若置身梦境,抖着手接过身契,心神震颤。
醉眼迷离地两步赶到喧闹处,就已然不见了那袭清丽赤忱的少女身影。
.
赵姝亲眼见了老鸨儿取来了柳娘的身契后,趁着对方愣神的空儿,她自知也是个朝不保夕的命数,遂连招呼都没去打一个,转身就要朝再回竹林深处的小楼去。
才行至拐角处,就被另一名暗卫拦下,外头骤然起风,吹迷了她的眼,对方恭敬地一抱拳:“质子,主君在车中等您。”就引着她从僻静和暖的小道里越过整座女闾,立在了后院一一处侧门边。
门外候着辆不甚起眼的二驾马车,檐角吊着铜铃装饰却华丽,同一般来寻欢的商贾所乘无二。
赵姝自然知道,车内是何人。
天上雨丝渐落,春夜寒凉,侍从摆好踏凳做了个请的动作,而她立在石街门槛前,一张脸被女闾的红灯笼照着,却是没来由的微微泛白,雨丝风片寒夜清冷,经了这一场闹腾,她神智再没半分魇,只是驻足立着,怎么都迈不开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