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戴着口罩进了战老夫人的病房。
夜风华先把窗户开了半扇通风,才依着战老夫人床边的红木圆凳坐了下来。
战老夫人吐了一宿早就吐得全身无力,这会子昏昏沉沉睡着了。
夜风华凑近,轻轻唤了一声,“母亲,现在哪儿不舒服?”
战老夫人费力睁开眼睛,看见是夜风华,便撑着要坐起来。
夜风华起身弯腰按住,“母亲躺着,跟我说说到底哪不舒服?我好调一下用药。”
战老夫人摇摇头,使了个眼色让赵嬷嬷出去守着房门,这才喘息着道,“如今正值风雨飘摇,你要操心的事太多了。我这把老骨头,你就别管了。”
夜风华正色道,“母亲这话错了。正是因为风雨飘摇,母亲才更要好起来。您是战家的主心骨,没了您,战家就是一盘散沙。咱们这仗,还没打就输了。”
战老夫人闻言,心头一凛,知自己犯了糊涂。活了一把年纪,竟没有一个小姑娘想得通透,仗没开打,便生了退兵之心。
试问,此后战家这一役又要怎么挺过去?难不成还真想把这副重担压在刚嫁入战家都没享过福的新妇身上?
她心生惭愧,“我吃了药头晕,天旋地转的。转得厉害了,就想吐。吃什么吐什么,嘴里也没味儿……”
她又细诉了许多症状,夜风华都一一认真记下。
不止脑子记录,还在桌上铺了纸张笔墨,记录得非常详细。
甚至还制作了病历,之前用的什么药,都记录得十分清楚。
她坐在桌前,细细调整了药品。
尔后回过头来,朝战老夫人温柔笑道,“母亲不必忧虑,媳妇已经重新为您调整了药方。若是这次还有不适,定不要硬挺,不管多晚,您都可以让赵嬷嬷来东楼叫我。又住得不远,何必见外啊。”
战老夫人看着她坚定又温存的眼神,心里暖暖的,“之前是我想岔了。在这种时候,我这身体竟然不中用了,心里难免有些丧气。”
“母亲,我不是说了,您这痨病在别人那是绝症,可在我这,就是个小病。所谓小病靠养,您要想开些,才能好得快。母亲可记得了?”
“记得了记得了。”战老夫人笑眯了眼,只是片刻,笑容又有些苦涩,“听说十七那小子,又去花满楼惹事儿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会管教他。”
夜风华转了转眼珠,一抹狡黠飞在眉目之间,凑到战老夫人面前,或许是嫌口罩实在太碍事,便取了下来,悄悄道,“母亲可以管教,越狠越好,不过那是明面儿上的事。其实那是我让王爷去的,他越是懒散风流,越能显出咱们王府和战家没有准备。”
战老夫人恍然大悟,喃喃的,“我就说嘛,放着如花似玉的媳妇儿不管,非要跑到那种烟花之地去。搞半天,这是转移别人视线啊?”
夜风华点到即止,不愿跟战老夫人讲太多。
知道得越多,就越不利于战老夫人养病。
她避重就轻的,“母亲,您跟太后以前就这么好吗?听说您还替她挡了一剑,所以才早产了王爷。是这样么?”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使得战老夫人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