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玎颜煞是恼恨,一把推开单臂揽住自己之人:“大胆,本小姐也是你能碰的?!”
那被她所推之人并无退后,连半点摇晃也不曾,浑似一堵墙,挡在面前,纹丝不动。
年芳十六的孔玎颜到底太矮,踮高了脚,勉强能仰视那头顶上方垂赐的冷睨。
与之对视的第一眼,说实话,孔玎颜是畏惧的。那双眼实在太暗,瞧不见一丝光,瞧不见热浪袭来透明将至融化的艳阳,瞧不见天地,却映着她的倒影。
只是那倒影也沾不上情绪,更无从说起爱慕。
那他何故多此一举?孔玎颜后退一步,试图拉开距离不被其俯视。
马含光脚边有块半倒的墩石,不轻的重量,便是名壮汉抡起膀子未必能稍加挪动,他踢了脚,石块翻转横在他与孔玎颜中间。
“站上来。”
她站上来便能与他平视。
“才不要!”
伍雀磬面无表情瞧着那位便宜姐姐同马含光起口角。与马含光重遇至今也是不短时日,伍雀磬从未见过那人对谁稍加眷顾,就连她自己都是拼着耐力,不顾脸面,讨好加无赖,他甚至也懒于多看她一眼,可是孔玎颜……对方一定不知马含光私下里是何种人,也就不觉得能叫这人略微认真地正视几眼是何等荣幸。
伍雀磬跑上去:“马叔叔,我们……”
孔玎颜却瞥了她,一眼认出:“你就是青竹门那个小丫头?”语气也不似多么亲昵。
“听闻你娘誓死不从万极宫,落得香消玉殒的下场,”她搭眼看她,眼中更有不加掩饰的审判,“你竟这么快就将杀母之仇抛到九霄云外,说你年纪小,却又懂得趋炎附势,万极宫就这么有魅力,你连自己是何出身都忘得一干二净?”
“玎颜少主。”沈邑也靠了上前,“属下等有何令您不满,您大可言明,不必如此对待小少主,她方才回归,切莫吓着她。”
伍雀磬回道:“玎颜姐姐,娘死前想再看一眼爹爹,我也想。”
“呵,果然道不同不相为谋。”孔玎颜语带不快,“认那种无恶不作之人为父,你是生得晚见识短,你娘却该知道,江湖这几年腥风血雨,遭罪的是谁,罪魁祸首又是谁?我琳琅庄纵然偏居一方,也懂天下罹难,匹夫有责。如非万极大动干戈,趁着连年天灾扰乱我中原武林,江湖秩序岂会大乱?江湖不乱,黎民百姓又怎会成被殃池鱼,闹得这些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伍雀磬问:“玎颜姐姐去过许多地方?”
“那倒不曾。”
“你未走过,未见过,何处得出的民不聊生?”伍雀磬见对方要争辩,抢先道,“我生得晚,但我由巴陵至荆湖,由荆湖来到东越,一路所见并非就只有惨不忍睹。天灾*何时都有,娘说最差那时,水患过后是大旱,大旱完了便是飞蝗成灾。那时没我,却也没有万极搅扰武林,那时正道鼎盛,各派团结,然而仍旧尸横遍野,天下百姓惶惶终日,这也是父亲之过?”
伍雀磬万万未想到,只为堵孔玎颜的口,自己竟会脱口而出这样一番言辞。她骨子里根深蒂固的信念是万极有罪,天降灾厄怎么都好,比不上*。人心不足,边远教派才会妄想吞并武林。众派一损俱损,九华行将灭门,都是条条生魂、历历罪状,她绝不会轻饶万极宫。
但对付孔玎颜的话,听来,也非那么得不讲道理。
“你随我来。”马含光忽于孔玎颜近侧低语一句,看似强硬,却也将她拖出口舌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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