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吕武无法,带着一小队人,转身离开。她一再地鞭打自己平日舍不得挥鞭的爱驹。
马蹄扬起一阵尘土,是呵,西梁已经月余没有下雨了,吕武回头,透过迷蒙的尘埃,看见吕齐一如往昔地挺直背脊,就仿佛往日要去巡边一般。百余人马,人疲马衰,吕齐挥动长矛,再次结阵迎敌。
再之后的,吕武便不知道了。这是大将军用生命换来的时间,吕武必须尽快去完成将军托付给自己的事情。
王城里的景象与过往大不相同。
怀有私心的吕武首先赶回将军府。却被发现大将军府的下人们全部被遣散了。老将军身着当年的铠甲,端正坐在大堂,她见到吕武,和善笑笑:“齐儿让你赶回来了?去吧,去王宫吧,把陛下和愉儿带走。我老婆子这一辈子活的够久了,从前一直哀叹没能出战,空为大将军。现在有送上门的突厥狗,看我宝刀未老,斩杀突厥狗。”
“老将军……”吕武哀声叫到。
老将军只是眉毛一竖:“你敢不听我的话?你还是我替齐儿调/教出来的。”
吕武无法,只好再赶去王宫。
早在战况不妙,一封一封战报送来王城之时,百官又提议让陛下“避出王城”。不仅陛下没有答应,连赶回来的太上王也没有答应。
陛下不走,百官如何敢走?
等到战况越来越危急,突厥人逼近了:一百里、八十里、五十里、三十里、十里……
终于有心思动摇的官员携家眷和金银细软出逃——看那麻溜的动作,应该是早早就打包好了。
吕愉不是不想走,可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在前方作战,祖母又年迈。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十余年相处,即便再陌生的人,也会有了感情。更何况那是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亲人。
舍弃家人和朋友离开,吕愉自问,尽管是个自私自利爱享受的现代人,也做不到。
再等到后来,突厥兵临王城,便是想走也走不了。
吕愉的心不是不慌乱的——和平年代生长的她,从朝堂上报来的战报中知道多少性命的陨落,那也比不上仿佛近到从风中飘来的喊杀声来得冲击大。
原来,突厥人真的要来了。
吕愉想,自己这一辈子难道又活不过二十五吗?幸好没有喝下子母河水,不然多一个孩子也是多一个牵挂。最近服毒的、吞金的人很多,能走的都已经逃走了;不能走的,不想在惶惶不安中等待城破,便先自己了解了自己。
吕愉也给自己随身准备了一瓶毒药。绝对是宫里出产的好货,据说一喝立即毙命,不会受很多的痛苦——也好,古代应该没有劣质毒药。
还没有用上毒药,吕武便找到了吕愉。
总归她是没有视死如归的意志,忽然看到活下去的希望,吕愉松了一口气。
此时王城已破,四面八方响起喊打喊杀之声。
街道上人潮混乱,吕武想要让手下人去王宫劫出女王陛下。只见王宫方向火光冲天——
起火的方向正是未央宫——未央宫。为了纪念或者是记恨大汉王朝而命名的宫殿。此时火光熊熊,那是因为墙上、门楹都泼洒了松脂,女王陛下早已让心腹把王太女送出王城,身着百鸟朝凤袍子,坐在大殿,安然赴死。太上王在她下首,满脸爱意地看着女儿。
“娘,若有下辈子,我还要做您女儿。”
“好。”
……
未央宫的大火仿佛是一个讯号,王城中好几处开始起火。
吕武没有办法进入王宫,只能带着吕愉出逃。
吕愉恍惚中看到远在吕越逆着人潮奔跑,想要出声喊叫却被吕武捂住了嘴巴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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