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润被自己刚刚冒出来的念头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皱着眉,低声对文妪说:“我有些乏了,熄灯就寝吧。”
女郎这几日睡的倒真是早。
文妪默默腹诽着,却并没有说什么,只当玉润是因为先前因王家来的两个妇人撒泼而受到了惊吓,铺好了床榻收拾了东西便退了下去。
等到文妪一走,那女鬼果然飘然而入,却是见玉润在榻上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女郎?”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发现对方并没有反应,于是便鼓着勇气想要凑上前去。
然而还不等她迈开步子,就见冷月的清辉射在墙上,仿若为雪白的墙面镀上了一层银霜。
女鬼打了个哆嗦,畏寒一般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清辉中,少年翩然而立,弯起的嘴角正挂着盈盈笑意,可那眸光却是极冷。
“你若是再不走,恐怕就追不上你那孙郎了。”
少年的声音柔柔,可是深邃的瞳孔却宛若深渊,漆黑骇人。
女鬼的表情霎时就变得痛苦起来。
榻上的玉润其实是在假寐,她想试探试探这女鬼到底是何打算,所以才故意支开文妪,文妪一走,她果然立刻就范。
“这位小郎,你似乎同这位女郎关系不一般,可否求您为我说说情,让女郎她帮我一个忙?”
到底是什么忙,值得让她这样执着,玉润虽然怕惹麻烦,却也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谁知少年的心肠却比她还硬。
“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有时间早些投胎吧。”他云淡风轻的扫过那女鬼,轻笑道:“已经是第五日了,两日后你若是再不走,可是要灰飞烟灭的。”
听到“灰飞烟灭”这四个字的时候,女鬼又打了个冷颤,但转瞬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咬牙道:“便是灰飞烟灭,我也要求女郎帮这个忙!”
她似乎是知道眼前这位绝不可能给她任何希望,笔直的飘向榻上的玉润,拔高声音道:“女郎,我晓得你是醒着的。”
说到这里,她咬了咬唇,似是豁出来一般开口:“只要您肯帮我,我愿奉上万金回报!”
送上万金?她没听错吧?
饶是玉润怎样在心中默念金钱如粪土,金钱如粪土,可是……上万斤的粪土也真的很壮观的好吧!
许是上辈子穷怕了,玉润呼吸粗重了几分。
站在一旁的少年看得有些忍俊不禁。
那女鬼见玉润仍旧不肯睁开眼睛,心下一横,郑重道:“女郎可以不信我,但不能不信石家的财力。”
石家?是哪个石家?玉润正在搜肠刮肚的想着这个姓氏,就听那女鬼幽幽的声音飘入耳膜。
“女郎可听过金谷春晴?”
金谷园!她说的是当年权臣石崇花费重金为自己所修建的园子,据说其中亭榭楼阁,奇珍异草应有尽有,一到春日百花齐放,美不胜收,故而取名为金谷春晴。除此之外,那金谷园中还堆满了石崇从各处搜罗来的无数珍宝,其富丽奢华至极,想必连当时晋武帝的皇宫都有所不及。
那女鬼得不到回应,便只好自己讪讪的说:“我生前是石氏嫡系的独女,金谷园当年虽因家祖获罪而被毁,但其中的宝物却被家祖交予宠妾绿珠私藏于别处去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榻上人冷冷道:“绿珠当年不堪受孙秀侮辱坠楼而亡,你怎么敢拿这话来唬弄我?”
玉润终于睁开了眼睛,那女鬼立刻得逞一笑。
“不留了这样大的破绽给女郎,女郎怎肯醒来呢。”她叹息一声,看着玉润的笑容有些发苦:“没想到女郎年纪轻轻,却对我们石家先祖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玉润有些心虚,关于这大富豪石崇同宠妾绿珠的故事,是当初她不肯听从家族安排,被送与权贵做玩物,新安公主便专门找了个宫中的老妪来开导她,头一个说的便是这绿珠。
只可惜她听完之后,不禁不肯就范,还大加赞扬绿珠的所作所为,气的那老宫女狠狠罚了她几十下戒尺。
可见有些人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如今虽努力告诫自己凡是莫要冲动,但再次听人提起这绿珠,还是不免心中惋惜,故而才开了这口。
女鬼则不紧不慢的继续道:“女郎,那绿珠当年的确是死了,但却不是坠楼而亡,家祖当年已找人顶替了她,且将万贯家财全部交予她带走……只是……”
“只是到最后,她还是殉情而亡了?”
玉润挑了挑眉,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你是想跟我说,你是怕你的孙郎,有朝一日也如绿珠一般,追随你而去?”
女鬼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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