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先去查一查最近两天的失窃车辆也不失为一个破案的方向。
深夜,r市政法大学,四号宿舍楼。
夏金钰站在512寝室的门前,在书包里摸索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没带钥匙。他以为室友们都放假回家了,不抱任何希望地敲了几下房门,正准备下楼找宿舍管理员拿钥匙,寝室里忽然传出一个十分警惕的声音问:“谁在外面?”
“是我,夏金钰。”
“啊啊,你等,等我一下……”安梓洋慌慌张张地回答道,不知道在里面搞什么“秘密活动”。几秒钟后,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探出半个身子朝走廊里张望了几眼,狐疑地看着夏金钰问:“你小子不是回家了吗?怎么深更半夜又回来了?”
“我……”夏金钰被问得愣了一下,心说寝室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想什么时候回来还得提前跟你打招呼不成?“我自己在家待着没意思,我爸妈还有我哥,他们都……”
“进来!”不等夏金钰把话说完,安梓洋便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拽进寝室,迅速关上了房门。由于事发突然,夏金钰的身体瞬间失衡,踉跄了几步,险些撞到离门不远的衣柜上。待他扶着柜子站稳脚跟,这才注意到室内的氛围有些不对劲儿。
寝室里没有开灯,只有进门左手边的书桌上点着几支忽明忽暗的蜡烛,一个精美华丽的生日蛋糕置于其间,旁边摆着一束粉白色相间的康乃馨,以及两支倒满红酒的玻璃杯,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照片立在书桌上非常醒目的位置。受到光线和距离的影响,夏金钰看不清照片里的人脸,但那无疑是一位年长的女性。
“今天是……你长辈的生日?”夏金钰十分谨慎地斟酌着词句,因为从现场的布置情况来看,安梓洋似乎不像是在给某位生者庆祝生日。
“嗯,照片里的人是我母亲。”安梓洋淡淡地回答道。
“那她……”
“她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夏金钰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安梓洋不想让夏金钰为难,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说:“今天是她走后的第一个生日,我不想让她在那边的世界一个人孤零零地度过。我以为你们几个都回家过节去了,所以就在寝室里……”
“对不起啊,我打扰你了。”夏金钰抱歉地对安梓洋说道。
“没事儿。”安梓洋倒是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把揽过夏金钰的肩膀说,“既然回来了,那就坐下来陪我喝两杯吧。”
在夏金钰的印象当中,安梓洋总是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看上去有些没心没肺,身边的朋友全都拿他当开心果,任课老师也非常喜欢他。如果不是碰巧遇上今天这一幕,夏金钰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外表单纯快乐的胖男孩儿,在刚刚过去的暑假里永远失去了他的母亲。
2013年5月5日晚上,安梓洋的母亲在下班回家的途中遭遇了一起飞来横祸。在过马路的时候,她被一辆闯红灯的宝马轿车撞倒,头部受了重伤。虽然经过医生的奋力抢救,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她却不幸成为植物人,在医院里一躺就是四年多。
事故发生时,安梓洋正在念初三,即将面临着重要的升学考试。他无法接受母亲变成植物人的残酷现实,病了一个多月,差点儿错过那一年的中考。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期盼着母亲能再次睁开眼睛,期盼着一家三口能像从前一样坐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聊着平淡无奇的生活琐事。父亲总是抱怨工作艰辛,赚钱不易,母亲则一个劲儿地唠叨他要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名牌大学,找个体面的工作。
可是医生的话却让他陷入深深的绝望。他心里明白,无论他再怎么祈祷,母亲能再次醒来的希望已经微乎其微。
2017年8月2日凌晨2点19分,安梓洋的母亲因全身多器官衰竭不治身亡,享年45岁。
拔掉呼吸机的那一刻,安梓洋的心仿佛也跟着母亲的离去停止了跳动。但是很快,比悲伤更加强烈的情绪迅速填满了他的内心,他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炽热地燃烧着,身旁裹着一团名为“愤怒”的火焰。
是的,对于母亲的死,必须得有人付出代价才行。
自始至终,那名毒驾肇事的司机没有当面向他和他的家人道过歉,哪怕只有一次也不至于让他的生活那么难熬。凭什么一个人犯了如此严重的错误,摧毁了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庭却可以恬不知耻地活在这个世上,一点儿悔意都没有,难道说一句“对不起”真的有那么艰难吗?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安梓洋再也不相信好人会一生平安。既然你毁了我的生活,那我也要毁掉你的,只有这样才算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