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下,可是顾朹又用蛮力把门给掰了上来,“你个小妮子,不修车你开什么修车店?今天不把我这车修好你就别想关门,以后也别再想在这开什么维修店。”
小妮子,看着那么一丁点儿,说话做事跟个大人似的,装逼!
顾朹就是和这辆车给杠上了,衣服也湿了,以前他和祁以源赛车总是输,今天好不容易快要赢了,这辆车却突然坏了,这么关键的时刻!它竟然敢拖他的后腿!而且他自己懂点修车的皮毛,他竟然还修不好?找来接应的人还没到,这个不争气的臭垃圾,他今天不把它修好他就不姓顾!
这穷乡僻壤的,这附近除了这就找不到其他维修店了,还要他跑哪儿去?“要多少钱?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但你得把这辆车给我修好,小妹妹,去,把这儿的能修车的给我叫出来,不然我就开着这辆破车撞进你们家。”
李姒乐转身往里走,顾朹跟在她后面不停地语出威胁,她也不回话,径直拿了修车的工具,换上修理用的工作服,打开了他车的后箱盖……
“喂!喂!小妹妹,你别乱动我的车。”
“你能行吗?”
“弄坏了你可得给我赔。”
雨势更加大了起来,溅得车上全是泥水,雨珠子打在顾朹只套了一件衬衫的背上,竟似被铁珠子砸了般疼,脚像是淌进河水里,有细水流过,眼睛也睁不开,看东西都模模糊糊,看她一本正经拆得有模有样,完全对他置之不理,他也不管了,躲进祁以源的车,将裤子衣服全都脱了下来,鼻中口中全是雨水中的尘土味儿,“好大的雨!”
天已经很晚,顾朹赛了一天的车,实在疲倦,一靠在座椅上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
雨很磅礴,雨里的电筒光在雨里晃着,很微弱,却照亮着李姒乐,她穿的是一件很普通的运动短袖,很平很宽松,垂下来遮住了半边臀部,露出的手臂还没有手中的扳手那么壮,很细小,帽子拦去了她的上半边脸,夜色掩去了她的全部,雨珠顺着她的下巴一直往下流,有的流进了衣服里,有的直接滴溅在手下的零件中,偶然间的抬头,却有一双坚毅的眼睛,祁以源就坐在她的面前,隔着一道玻璃和千万滴雨粒,她不停不休修了一整夜的车,而他则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修了一夜的车。
天将明,大雨终于散去,李姒乐身上的衣服却还在滴水,嘘出一口气,合上车盖,敲响他们的车窗。
他想她该是修好了,顾朹还在睡,祁以源帮她把他叫醒,“起床。”
“起什么床?这么早,五点都还不到!叫我做什么?”
顾朹发泄着他的起床气,祁以源像个机器人,没有感情,“她修好了。”
“什么?修好了?”敲窗声响在耳畔,顾朹的记忆回笼,套上衣服,打开车窗,“你真的修好了?”
“修了。”
“……”这是什么话?顾朹跳上自己的车,试了试,能发动车正常运行,将车开着转了一圈又开了回来,“行啊小朋友!多少钱?”
他修不好的车竟然被一个小女孩子修好了?
“两百。”
“两百?”顾朹瞅着她,她抱着扳手等修车的工具,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越发娇弱可怜,他向来自认为怜香惜玉,当然,这也是相对男人而言,甩出一张卡,“给你,里面有几万块钱,不用找了,给你的修车费。”
“只要两百。”按他这车的故障,修复它的平常定价是两百,只是她不熟,技术不好,所以多花了很多时间,如果要是李大山来,不出一个小时就能修好。
“多给你一点钱行了吧小妹妹?免得说我欺负了你,这多出的几万块钱算是我对你的奖励,年纪这么小,又是个女孩子,能修车已经很不错了,但还得努力。看你这五官以后长大了兴许还可以,别找到老公来欺负我哦!”顾朹的坏心情一去嘴就跟抹了蜜一样,各种厚脸皮,各种撩人,跟昨天的那个说要砸店的人完全判若两人。
“两百,只要现金。”
李姒乐对他完全免疫,还是不接。
“现金?我没现金。不就两百嘛,我给你几万还不行?”顾朹出门从来不带现金,又将密码给她说了,“我又不是骗子,你怕什么?你看我们的车,你是修车的,应该认识吧?你觉得开这样的车的人会骗你那几个钱吗?”
“只要现金,两百。”
“没有现金,给你转账行吗?”顾朹又说了很多电子转账的方式,她都说没有账号,嘴里念叨着的就只有现金两个字,这世界上怎么有这种人?是从远古时代来的吗?他下车去找祁以源,“以源,你身上有钱吗?两百,两百就行了。”
他知道祁以源平常比他更不爱带现金,可是现在能帮他的就只有他了,这个死脑筋的小妮子。
祁以源斜眼扫过去,李姒乐刚好站在顾朹的身后,乌黑的眼珠嵌在青涩稚嫩的脸上,却沉沉如一潭水,他的身上是有两百块钱现金,一直夹着钱包,已经快二十年了。他目光冷冷视着前方,从钱包里拿出两张钞票,手伸出车窗,搁到李姒乐面前。
这两张钱是他最后一次见他奶奶时她给他的零用钱。
李姒乐伸手捏住纸币,指尖碰到他的指尖,一触而过,似细丝点到蚕面,可能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可是祁以源却知道了:原来有人会在盛夏的时候,手指还是很冰凉的。
再次见面她已经是在大学,她撞到了他,蹲在他面前一心一意地捡着地上的材料纸,眼里依旧没有他,可是她就在他面前,再也没有厚厚的玻璃隔板和千缕万缕的雨帘,那时候的他就敢确定,她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就要得到。
李姒乐他们在外面宿了一晚,第二天在外面吃了饭收拾好了自己才回家,李大山他们都在,田烁头上扎着绷带,鼻青脸肿,弄得满屋子都是药味儿,旁边还坐着冯薇薇和田烁妈,拉着一张脸儿,跟上门要债似的,真是一家子都来了。
柳存梅一看见李姒乐就迎上来说:“姒乐,你回来了!你知道昨天田烁是怎么回事吗?”
昨天李姒乐一个人出去许久也没回来,他们放心不下就出去找她,结果没看到她却看到了田烁,被人打得脑袋都开了瓢儿,后来收到了李姒乐的短信,就放了心直接将田烁给带回来了,可是田烁却闭着嘴什么都不说,他们现在都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姒乐看了看田烁,淡淡地说:“不知道。”
“姒乐,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田烁望着她,就跟她负了他一样。
“李姒乐!你别装了!既然当了婊子就不要想着立贞节牌坊。你不要以为田烁不说我就不知道?连我弟弟你都勾引了,脚踏三只船,还以为自己是个纯情货?就霸占着男人装可怜!田烁的伤肯定和你有关,就是被你身边的那个男人打的!”
冯薇薇气势汹汹地就逼到李姒乐面前,一根手指指着祁以源,祁以源身边的温度似乎顿时往下降,李姒乐握了握他的手,挺着肚子倦倦地在沙发上坐下来了,“哦?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他要打他?”
“因为……因为……”冯薇薇嗫嚅许久,她心里清楚,却说不出来,田烁是什么德行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她两眼含泪花,一转身,甩了田烁一耳光,“都怪你!”
“薇薇啊!薇薇!”田烁妈本来还坐在沙发上冷眼对着李姒乐,这会儿屁颠屁颠地跟着冯薇薇跑了,“薇薇啊!有什么跟阿姨说清楚,你是不是误会我们家田烁什么了?大山啊!你是怎样教导你们家姒乐的?”
“薇薇!”田烁往李姒乐脸上看去,她正在接祁以源给她倒的水,完全没有望他,含怨地瞪了她一眼,顶着绷带拔腿追着跑掉的冯薇薇而去,“薇薇!”
“我们是怎样教导人的要你管吗?”田烁妈已经跑开老远了,黄玥还抄着锅铲子回嘴,她虽然岁数大了,可却仍干劲十足,“我们家大山调教出来的东西,就算是条狗,也比你们家的宝贝肝儿强!”
田烁爸摇头叹气,临走之前过来拍了拍李姒乐的肩,“姒乐,我们家对不起你啊!”
有些事大家自然而然就明白了,只是各自心照不宣,李大山夫妇终归是疼李姒乐的,其余的倒没说,只是拎起了各自的东西干起了各自的活儿,“姒乐,以后逢年过节去给你田叔拜年的事儿,就不需要你去了。”
离沈氏企业规定的收假日还有两天,李姒乐他们两个便在这多留了几天。李姒乐总是闲不下来,便帮着柳存梅一起挑着四季豆的茎儿,柳存梅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跟她唠嗑,“姒乐,小祁这孩子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
以前没这么这种感觉,这段时间在一起连续待了这么多天,越看越觉得好像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
“妈,这不太可能吧。”
祁以源一直都不爱出门,除了上次误打误撞来过一次她们家,在遇到她之前再也没有来过这里,柳存梅就没出过这个小镇,他们曾经遇到过的可能性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