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驾崩的消息传到长乐宫时窦太后手中的茶盏“咣当”一声地掉在红漆地面上,一旁陪伴着的刘嫖也是面色一白,见窦太后的身子微微颤抖之后忙扶住她,泣道:“母后”唤了一声刘嫖忽觉得不对,忙对一边的长信詹事道:“还不去请太医?”
窦太后哑声道:“几月之中,哀家先失阿武,今失大儿,这到底是哀家做错什么触怒了上天?”
刘嫖也落泪道:“阿武才走,女儿怎么也想不到皇帝也就这么去了。”
窦太后垂泪摇头道:“别说你想不到,哀家又何尝想得到。”顿了顿,窦太后又道:“王氏呢?”
刘嫖眼泪一止,怔道:“皇后正在椒房殿吧。”她这几日间一直陪在窦太后身边,并没有怎么去关心王皇后的情形。
窦太后怒道:“就是她害得皇帝如此,还称什么皇后。”
刘嫖也回过神来,咬牙道:“不错,匈奴人扰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皇帝他早就知道怎么应对,何曾将身体气出问题?这回正是她和那个姓金的野种害得皇帝驾崩,女儿,女儿这就命人去把她们拿下祭奠皇帝。”刘嫖这表现八分真两分假,天子垂危的这些天她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如今伤心之余她更多的是要为阿娇借机除掉王皇后。
刘嫖说着要起身,窦太后喝道:“回来。”
刘嫖身子一震,回转道:“母后,我们孤儿寡母,难道连让王氏陪陛下于地下也做不到吗?”
窦太后脸上泪痕未消,道:“这事急不得,王氏不是温婉贤惠吗?皇帝身边也少不了她伺候,哀家早晚要成全她去皇帝面前赎罪。”窦太后是太后更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对于王皇后。她此刻已经恨之入骨。
刘嫖听得窦太后此话心神一松,转而想起再怎么处置王皇后天子也不可能死而复生,便又一次忍不住鼻子一酸,哭倒在窦太后腿上。
天子驾崩。百官着白色单衣与白色头巾,不戴冠,经过了沐浴、饭晗、盘冰、小敛、大敛等诸多礼仪,天子的遗体被安放在正殿上的灵柩中,按照礼制规定,皇后应带领诸宗室女子于灵前哭天子,然而在窦太后的暗中影响之下。****王皇后被所有人有意无意地忽视了。
这段过程中陈珏一直跟在刘彻身边,忙碌许久之后他忽然想起没有准备参加刘彻即位时的吉服,幸好随列侯一起入宫的陈午为他准备好了一切。
丞相刘舍、太尉窦婴、御史大夫卫绾奏请太子即位,得到窦太后和刘彻的肯定回复之后,群臣暂时除去丧服换上吉服,太尉窦婴向天子灵柩跪拜之后便开始宣读策文,陈珏仔细地听了,最开始的一部分是歌颂景帝地文治武功政治清明,往后一部分说的则是刘彻的身份和贤德等等。
窦婴宣读策文的时候刘彻神情坚毅,嘴角抿得紧紧。窦太后则一脸肃穆,陈珏特地朝诸王地队伍中看了看,只见淮南王一脸哀戚之色不输河间王与长沙王等有名的贤王。一通策文念完,窦婴在刘彻面前跪下将玉玺印绶交予刘彻,传说中高祖刘邦斩白蛇所用的斩蛇剑等宝物也在窦婴和刘彻之间传递了一遍。
至此,刘彻正式成为了大汉新任皇帝,陈珏跪在百官队伍中稍微靠后的位置与群臣一起叩拜万岁,随后刘彻收起戚容。朗声道:“先皇遗诏,赐诸侯王以下至民为父后爵一级,天下户百钱,出宫人归其家”
刘彻语毕,诸臣齐拜:“陛下仁德。”
新皇登基之后。陈珏又将穿上身没有多久的吉服换下,重新穿上一身白衣,与众臣一同跟随刘彻谒高庙,正式参拜过天地山川,窦太后与丞相等重臣俱对刘彻说了些勉励之言,刘彻一一答应,之后三公为的百官又跪请为先帝上尊号。
天子的谥号存在些许争议。还是刘舍窦婴等人商议好之后征得窦太后同意而定下地一个“景”字。由义而济曰景。耆意大虑曰景,布义行刚曰景。虽然其中不免有些阿谀赞美的成分,然而轻徭薄赋、平七国之乱、以种种措施削弱藩王、对匈奴则战和交错,国库丰盈仓粟满堆,这些俱是天子的功劳,孝景皇帝终究是文景之治的缔造之一。
兵荒马乱了几日,所有该举行的仪式都举行过之后,陈珏又马不停地跟着刘彻和众臣一起踏上了去往阳陵的路。
孝景皇帝的阳陵位于长安郊外的一座小山左近,它在景帝登基的第一年就开始修建,如此已有十余年之久,就算景帝其实是个颇为节俭的君王,修建过程历时十几年地阳陵仍然气势宏伟、威仪天成。
陈珏估摸了出了长安四五十里,便望见了一座与窦婴的描述极为类似的小山,大礼的部分陈珏并未参与,而是与刘彻身边的亲信宦官杨得意一起在阳陵周遭寻访一处可供日常小祭祀的地方。
这却是刘彻的命令,他自幼被立为太子之后便被景帝接在身边亲自教养,他和景帝之间的感情是极深厚地,如今景帝眼看就要被葬入阳陵,刘彻便忍不住叫陈珏和杨得意找一处离景帝极近又不至被人现的地方,琢磨着今后不是祭祀之时的时候轻骑出长安来拜祭景帝。
陈珏与杨得意一起离开时正好碰见卫尉直不疑,直不疑冲陈珏点了点头,道:“前几天金家的那个儿子终于被南军兵士找见,陈家令的庄园所在真真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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