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烟闻言扁了扁嘴,道:“公子这才刚刚醒着呢。”
嘟哝完这句话,紫烟抬头时正见陈珏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只好道:“是,小婢这就去。”
等紫烟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陈珏以手支额静静地坐着休息了一会,这才站起身来简单地休整了一番。
过了没多久,东方鸿便跟在紫烟身后自若地走了进来,他嘴边还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直至他看到坐着喝水的陈珏明摆着有些无精打采时才惊讶地开口道:“你这真是受了风寒?”
陈珏这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只是面色看上去仍不大好,他没好气地道:“受风寒还有假的不成?”
“我以为你是在假装。”东方鸿随意地坐在陈珏对面,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不过也难怪,昨日阿朔他们几个孩子也差一点受寒。”
陈珏看着东方鸿一脸的戏谑不由气结,那几个小孩子和他的情况一样吗?
紫烟抿嘴一乐,径自出门为陈珏准备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陈珏这才转入正题道:“我从前以为在申培公那里阻上一阻怎么都会有点效果,不想人算不如天算,居然凭空里出了窦平这桩事情。”
东方鸿笑了笑,道:“所以我说你总是想着拖下去的法子要不得,陛下和太皇太后之间一争势在必行,用你自己的话说,阻申公、杀窦平,都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陈珏点了点头,轻轻苦笑道:“这回我与南皮侯是结下死仇了。”
“结仇就结仇。”东方朔毫不在乎地道“如果子瑜你在长安内外家家叫好人人称赞,你要陛下怎么想?”
的确,如果陈珏和窦家的关系好得跟蜜里调油一般,水泼不进,就算陈珏再怎么表示他是一心忠于天子,刘彻心里终究会有个疙瘩。
陈珏心中思索着。正如东方鸿所言,如果一个臣子在他人眼中的形象完美得不似凡人,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好事情。
想到这里陈珏不由自嘲地笑了笑,杀窦平的时候他那样热血,但内心深处有没有这么仔细地考虑过利益得失,他自己都快记不清楚了。转而想到那些在雨中送他的羽林儿郎。陈珏心中又是一暖。就算羽林营中也有种种让人不快之事,总是比这长安城中干净多了。
东方鸿浅浅饮了一口茶,道:“至于窦家,你也不必想太多。窦婴那人看似耿直,在孝景皇帝在时甚至会因一时见解不同而辞官不干。实际上他心里的弯弯绕绕也多得很。要不他一介儒,窦家这辈又不是就他一个人,太皇太后又怎么会一直对他另眼相看?”
陈珏微微颔,想起今日在殿上一言不的窦婴,一时间若有所思。
毫无疑问,窦婴是个典型地儒,义之所在绝不惜身的那种精神他不会少,然而这一切都会有一个前提。就是他个人的行为不会祸及窦氏一族。
士人们总是更加看重自己的家族。窦婴也很难会是一个例外,他的风骨他的忠直很大成分上是基于窦太后地地位固若金汤。就算他一个人再怎么闹腾,窦家都不会衰落。若是因他要为自己留下清正地名声而导致举族之祸,窦婴绝不会不仔细掂量。
窦家和陈家之间若有若无的关系,一时半会之间还不会有什么松动。
陈珏抬眼与东方红对望一眼,两人同时默契地一笑,稍后东方鸿又道:“不管怎么说,窦平总是南皮侯最疼爱的儿子,你下手是狠了些,这些日子你还是行事平稳些,省得被南皮侯看在眼中觉得惹眼,万一让太皇太后觉得你不仁,更是得不偿失。”
陈珏莞尔一笑,指了指自己周身,道:“君不见陈子瑜卧病在床?”
东方鸿哈哈一笑,陈珏也忍不住有些无奈,羽林军新建的那阵子他刚“病”了一场,这回不知道又要在府中养多久。”
两人笑得够了,陈珏又把宣室殿中众人地反应与东方鸿说了一遍,说到天子刘彻时陈珏忍不住摇了摇头,刘彻还在不定性的年纪,时而沉稳自若有明君之风,时而又行事冲动仿佛一个寻常少年,尤其是刘彻登基之后,陈珏自认有时他也不大叫地准刘彻有什么打算。
末了,东方鸿道:“我总觉得眼下地事情太乱,难说会不会出什么预料之外的乱子。”
陈珏若有所思地道:“这事是乱了些,但大体上还是清楚的,端看会不会有人借题挥。”
东方鸿看着陈珏,唇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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