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路上积了薄薄一层雪,因此顾锋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背上的余宝元闹腾得没那么厉害了,变得安静了许多。
良久,他只听到余宝元迷迷糊糊说了什么,他张口问道:“你又说什么?”
余宝元嘟囔,“你今天对我好凶。”
顾锋冷哼一声,未置一词。
“你这么凶,一点都没有人情味,”余宝元歪起了脑袋,“我的生日,你肯定也不知道。”
夜里很安静,下着雪,路上一辆车也没有。广袤的夜空之下,仿佛就只剩下这两个人,在漫飞的雪花里慢慢行走。
“爷爷奶奶和妈妈走了,原来世界上真的再也没人记得我的生日了……”
顾锋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
余宝元的生日?
五年的记忆里,关于余宝元的生日,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也对,他连余宝元的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更别提给他过生日了。
陈立宁的生日,他会拉上一大帮兄弟,从生日前半个月就开始准备,届时坐上跨国飞机,跨过太平洋给他送上礼物和蛋糕,给陈立宁一个最热闹最开心最过瘾的派对。
而余宝元的生日呢?
五年来有没有人曾记得过他的生日?
他会不会是一个人窝在灯光昏暗的小角落,抱着和他一样孤独的流浪猫咪,带着卑微的期盼和失落,自己对着安静的空气说一声生日快乐?
他睡了余宝元五年,余宝元掏心掏肺对他好了整整五年。
他居然……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对他说过。
想到这儿,他竟然心中某处微微刺痛了一下。他叹了口气,“告诉我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今年我给你过,行了吧?”
余宝元仍然是自说自话,“我也好想有个人跟我说生日快乐啊……老子也很想吃甜甜的生日蛋糕。你们给陈立宁买三千块的蛋糕,能不能给我买一个?我不贪心的,我只要那个三十块的就够了……”
顾锋的嗓子顿时像是被哽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醉了的余宝元,褪去了所有的刺。
剩下的,是最柔软,最温顺,最卑微的内心。
五年来,他从没有听到余宝元对他撒娇抱怨,他总以为余宝元不需要任何关心。可是,也许在每个被冷落的生日,在余宝元看到陈立宁被鲜花和祝福包围,而他连一份三十块的蛋糕,一句简单的生日快乐都没有的时候,纵然外表再坚强刚硬,他或许也在没人看到的地方,难过得眼眶泛红。
谁都有委屈和辛酸,余宝元更不例外。
余宝元双眼醉得模糊,喃喃的声音越来越轻,“陈立宁有那么多礼物,你对他真好。可是……你能不能对我说一声生日快乐?每次生日我都等你跟我说一句生日快乐,只要一句就好了。可是我都等到十二点了,你都不肯跟我说……”
一滴眼泪吧嗒一声落在顾锋的脸颊上。
“我也对你很好很好,可是你为什么对陈立宁那么大方,对我这么小气?”余宝元脑子醉糊涂了,可是却依旧能感觉到内心生疼的委屈,“我没爹没妈没人疼,可你也不能这么死命欺负我是不是……”
顾锋背着他走得很慢很慢。雪花落在他们的黑发上和西装上。
昏黄的路灯,照映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一瞬间,这个世界仿佛连声音都凝滞了,只剩下雪压着树枝的窸窣声,和脚踏在雪地里的声音。
世界太静了。
静得让人心里发酸,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