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克再次将体内微薄的真气运行了一周天后,睁开双眼,面色却愈加深沉。腹中的伤口虽已经结了一个丑陋的大疤,但内力显然还未痊愈。旧伤反复不去,他已是有了不祥的预感:完颜康用枪头不仅伤到了他的筋骨,恐怕连腹内脏腑也受到了影响。自己自小修习的心法虽然高深,但显然对他的内伤已经无用。
这几日,欧阳克反复思量,终是下定决心开始修习蛤蟆功。蛤蟆功是叔叔欧阳锋的毕生绝学,年幼时他一直希望也能如叔叔一般练就卓绝的武功,叔叔却任凭他如何恳求也不答应将蛤蟆功传给他。后来他又找机会偷偷背下心法,私自练习。可很快就被叔叔发现,好生严厉的训斥了一顿。叔叔曾百般告诫他,蛤蟆功虽是威力无穷,但修炼到一定境界便凶险无比,九死一生,万万不可再练。
他从未见过叔叔这般严厉的对待自己,知道事关重大,也不敢不听从。但如今他双腿残废,若再无武功傍身,那于他而言简直是灭顶之灾。可是不同于白驼山庄其他武功初期的进展神速,蛤蟆功初初入境,进展极慢。欧阳克已经暗自修习了几日,但体内仍是只有一点点微薄的内力,让他倍感受挫。
欧阳克心中失落,腹中又觉饥饿,见曲顾仍然未醒,更是心头恼火。本来走的就慢,再耽搁下去,还不知要猴年马月才能到中都燕京!
然而现实总是比他想得还要艰辛的,这段时间最大的困难还是吃喝。所幸他还有些许内力,昨日也还剩些白藕,他暗暗运气,手起劲落,将白藕削成了一片片的。欧阳克摇头暗自慨叹,昔日横行西域的神驼雪山掌如今也只能用来切莲藕了。
欧阳克烤了白藕慢慢吃了,又看了眼曲顾,见她仍兀自蜷缩成一团,着实像只可怜的小动物。她平日里粗鲁不堪,如今安静了却让人瞧着觉得分外怜惜。欧阳克见她浑身还是微微发颤,叹息一声,伸手一提,便将她搂在了怀里,心道:反正她已是学了白驼山庄的武功,将来总归把她扔到山庄里做个侍妾也罢,粗使丫头也罢,反正都得是他的人了。
仿佛是找到了暖源,曲顾自发自动的伸臂将这个发热体紧紧抱住,只是她毫无意识,力道之大险些让欧阳克喘不过气来。
欧阳克颇是不悦的将曲顾推了推,曲顾却反而抱得更紧。
欧阳克再推,曲顾整个人便已经完全巴在欧阳克身上。
欧阳克觉得他已经呼吸不畅了
欧阳克翻着白眼万分懊悔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好心,他拼全力要将曲顾推开,奈何此女力大无比,欧阳克顿觉自己犹如一个被人强迫的无辜少女,总算切身体会到那日他强抱着的穆念慈和程珈瑶二女的心情了。
所幸在欧阳克觉得自己要被活活憋死的时候,曲顾似是已经确认了热源不会跑掉,渐渐放松了手臂,脑袋还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又低低喊了声:“妈妈”
继被这个疯丫头当做爹后,再次被当做妈,欧阳克表示他已经无所谓了。他能够自由呼吸之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将这个差点害死他的粗鄙丫头扔的远远的!
然而,当他正准备将她推开,却忽觉胸口一片湿润。微风一吹,带来一阵凉意,仿佛穿过衣襟透进了心口里。
他低下头,怀里的曲顾仍是紧闭着双眼,长翘的睫毛上却还沾着湿意,泪水在她发红得不正常的脸颊上划过一道浅浅的痕迹。
“妈妈我好想你”这一句话就让欧阳克无法伸手将她推开。
——
欧阳克的记忆里,妈妈是个很模糊的轮廓。她总是独自一人住在白驼山庄最深的院子里。
他父亲死得早,作为遗腹子,按照常理他该备受母亲的疼爱。可母亲每次看到他却都掩饰不住的惊惶和厌恶。他从小是奶妈带大的,每日奶妈抱着他去母亲的院子里,一次次的探望换来的却总是母亲紧闭着门窗,连一声回应都吝啬于他。
他甚至一直以为自己并不是母亲亲生的,直到六岁那年,他出了水痘,整个人烧得意识不清,身上又痒又疼难受的紧,还是个孩子的他忍不住嚎啕大哭,忽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在他的耳边轻轻唱着童谣。
“摇啊摇,摇到外婆桥”
他睁开泪眼,看到一双饱含爱意的眼眸,那怜爱横溢的眼神奇异的平复了他的身体上的不适。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母亲带来的温馨和依恋。
可等到他的病一有了起色,母亲便又缩回了她的院子里,蜗居不出。
年幼的他不明白母亲为何明明疼爱自己,却在他一次一次趁着学武的空隙来寻她时,用冰冷的面孔将他拒之门外。
他那时什么都不懂,便一次次的装病,只希望能够再次见到母亲怜惜的神情。可是母亲没有再来。
初时,他只是满心茫然;然后,就变成了伤心,待到最后,他就变成了怨恨被母亲抱着的幸福感变得万分的不真实,以至于在很长的岁月里,他都将那当成了一场梦。
过分的孤独,让他对叔叔格外亲厚。叔叔也待他十分疼爱,他的武功是他手把手教的,甚至连白驼山庄,都是叔叔为他创立的。蛇奴们管叔叔叫庄主,管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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