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宋家大门时,天已经黑了。管家恭恭敬敬将韩依送到了大门口,看她身体摇摇晃晃,管家礼貌地扶了一下,“小姐,您刚才喝了酒,需不需要我给您安排司机把您送回去?”
韩依摆手,笑了笑:“没事的钟叔,我一个人回去就行,不用这么麻烦。”
“可是您……”
“没问题的,相信我。”韩依再次强调。
就喝了几杯酒并不构成酒驾,再说了,累的是人心,谁也帮不了她的忙。
管家这才放弃,小跑着过去开车门,“小姐您请。”
尽管这个家她来过不少回,但仍是无法适应宋家的人对她这么客气。
钟管家在宋家已经服务了二十几年,韩依初次见他就觉得亲切,但亲切归亲切,她却不能心安理得接受来自宋家的服务。韩依小心钻进了车里,对钟叔说:“谢谢您钟叔。”这大概是她今晚说的最真诚的一句话。
“难得看您回家一趟,您就不用每次都跟我这么客气了。”钟叔有些无奈。
韩依苦笑,哪来的家?
透过车窗,韩依看了看宋家大宅的门。茂林香花相互辉映,院落干净又不失考究,从外面看一切好似都很正常。这幢在当地十分有名的别墅楼是那样的气派,却又是那样令人难以接近。灯火通明的房子却散发着一股能吞噬人的冷光,这并不是她的家,她一刻也不想多呆。
收回了心神,韩依稍稍收敛了些情绪,最后对管家说:“我先走了,您回去吧不用送了。”
要不是宋建国邀请,韩依是万万不可能踏进宋家的大门。吃个家宴也像是在逢场作戏,餐桌上韩依被宋岩母子灌了点酒,到现在竟觉得有些头晕。她不禁自嘲,大概是真的老了。这要是搁在几年前,几瓶啤的算什么,就是白的她宋韩依也能如同喝白开水一样吞个一两斤。
宋建国原本打算让她在宋家过夜,韩依只好以工作繁忙为由推脱掉了。这个烂借口一用就是六年,百试百灵。
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韩依留在宋家就是个笑话,她不在,反而大家乐得轻松。
今晚没有月亮,天气也闷热闷热的,韩依开窗听了会虫叫,直到手臂上被蚊子咬了个包,她才恍然清醒。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会下雨,山上气候尤其捉摸不定,韩依不敢再做耽搁,发动车子只想快速离开。
开着小车,听着收音机里电台主持人性格低迷的声音,韩依有些昏昏欲睡。正后悔刚刚多喝了那几杯酒,突然“哗”的一声,大雨猛地砸在车前玻璃上。四周很快被湿气侵染了,韩依只好将车窗关上。
初夏的雨说来就来,气势磅礴令人震惊,雨刷在忙碌的工作着,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韩依不得不将车速放缓。
这条山路她并不熟悉,但这么晚回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今晚的雨来得太过凶狠,让人心里莫名的不安。太阳穴突的跳了一下,韩依忍了忍,却抵挡不住刺痛,只好轻轻揉了揉。
就在她愣神的瞬间,山路另一头出现了一束灯光,强光刺激下韩依不得不眯了眯眼。
作为一个拥有将近十年驾龄的老手,韩依方向盘掌握得很好,保持着安全距离,车速也尽量控制着想要对方先走。可不想对方在如此恶劣的天气情况下不但没有控制车速,而且车子竟是飞速朝着韩依这边的车道驶过来。
意识到这一点,韩依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那束强光像是猛兽,顷刻间将韩依打败。透过雨帘,她终于看清那是辆白色宝马,还有车上紧握方向盘正一脸惊恐地望着她的陌生女人。
一切都已经来不及,韩依绝望地闭上眼,耳朵里听着巨大的轰鸣声,气囊弹出来撞到了她的脸,韩依在无尽的惊恐中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