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行嘻嘻笑了:“现在我是人见人喊的祸世妖妃,有些事情未必就是天定因缘,而是人为塑造呢。”
“人为塑造”这种有点奇怪的遣词用句让贤妃愣了瞬间。
沈妙行也没再解释。
贤妃这个人,陪着她,倒也没有多难为她。按照太后说的,要对她进行所谓的“管教”,不过就是监督,防止沈妙行乱跑。期间给她罚抄经书,以修心养性。
可惜沈妙行不信神佛,且贯彻“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至理名言。什么修心养性,都不及饱餐一顿,美美地睡一觉来得美哉。
她是有意“赶跑”贤妃这个人,然后开始贯彻她的大真理。
没想到贤妃听她一言,复又折了回来。
沈妙行心里跳了一下,道:“怎么,贤妃姐姐又不困倦了么?”
想不到接下来的对话,让沈妙行觉得贤妃这人真是有意思。
贤妃道:“丽妃,你认为,女人应该以夫为尊吗?”
沈妙行哈哈笑道:“君若负我,我必休。”
一句话如沉石,重重击在贤妃的心底。在她心中掀起了狂澜。
她忽然注意到,沈妙行抄书抄的居然很快,洋洋洒洒数千字一会儿连笔下去,本以为会是龙飞凤舞,经贤妃仔细观察发现,沈妙行字迹端正,书写竟然工工整整。
也不像沈妙行所言,需得按照佛书上来抄。相反,沈妙行似乎精通其中内容,书写起来都不曾对照过佛书一眼。是以灯火更加亮了以后,贤妃才能注意到这么多细节。
“你会佛经?”
“算是吧。”
三大经,《华严经》《法华经》《楞严经》,她都抄过。
上辈子一出问题就被罚抄佛经,那会儿要么在太后娘娘的眼皮底下,要么在太后安排的贤妃眼皮底下。跟太后没什么好说的,而和贤妃,贤妃一直对她都没什么好说的。
今生今世,发现贤妃人还不坏,逮着机会,沈妙行就想增加她的好感度,把她勾搭到手。
她如今与皇后、惠妃为敌,必然是要增加盟友。
无论这个盟友,于她的帮助有多大。
贤妃愣了愣,不知不觉间,对沈妙行的兴趣高涨,话也变多了:“你看起来不像一个信佛的人。”
沈妙行道:“如姐姐所言,我的确不信佛。”
贤妃奇怪:“那你怎么……”怎么罚抄经书时,看起来倒背如流?
见她不答,贤妃追问:“那你信什么?”
沈妙行玩笑道:“我姓沈。”
贤妃:“……”
沈妙行很快哄道:“别嘛别嘛,别这么快又变回原来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了嘛。我刚刚是开玩笑的。”
贤妃道:“不好笑。”
沈妙行搔了搔耳朵,看起来竟是有些害羞:“是不好笑。我嘛,我信我自己。”
沈妙行道:“有时候你诚心念佛,信佛,佛又不能真的帮到你什么。最后你能依靠的,还是你自己。”
贤妃忽然愁容不展,道:“就算是自己,有时候也无法帮到什么。”
沈妙行很奇怪贤妃忽然讲这么一句后,道:“贤妃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贤妃不再答话。两人相安无事又待了好一阵。直到外面起了好一阵瓢泼大雨。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窗棂被狂风侵袭地“格格”作响。很快有一扇窗棂“嘭”地被吹开。
贤妃起身,欲走向窗棂,去将其掩好。不知怎么的,走到半路,她鬼使神差地回头,那些抄过的没抄过的纸张呼啦啦被吹散了一地,卷在半空中,将沈妙行的身子半遮半掩在内。
“所有十方世界中,三世一切人师子,我以清净身语意,一切遍礼尽无余。”
贤妃突然睁大了眼,听沈妙行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念道。
“普贤行愿威神力,普现一切如来前,一身复现刹尘身,一一遍礼刹尘佛。”
身后的佛像金光闪闪,高台正座,额间一点,手中掐指轻算。好像雷闪之下,有了生气,正在敛眉念诀。
正逢此时,一道亮如白昼的闪电刺穿了夜空,直接降临在皇宫内一座座四角屋脊上方。
沈妙行接过了那些散乱的纸张,一张张收集好,整理好,心道:“哎呀呀,可不能就这么乱了,好不容易装个模样写了这么多。我上学的时候还没这么认真过呢。”
她刚刚讲了《华严经》的一部分内容,试想过很多回盗用古人诗词歌赋的画面,却没想到她的“盗用”的第一次,竟然贡献给了佛经。
贤妃神色有点慌张,险些脱口而出什么,门外宫女来应:“娘娘,皇上回来了。现在就在佛堂外呢。”
话刚刚说完不久,皇上迎门入内,与来关窗棂的贤妃撞个正着,此刻江胤之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虽不是龙袍,衣袍纹理代表九五之尊之相的神龙并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