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更近么?他默默问着自己,那明亮的烛火忽地“哔啵”一声。
芳华院。
孙嬷嬷打着哈欠走了出来,看着与郑嬷嬷,并三个丫鬟说笑的雪华,不禁有些失落,忙笑道:“三小姐,不若早些歇息吧。”
雪华冲她甜甜一笑,“本来叫她们小声些的,免得吵了你瞌睡,谁知还是……”看着稍稍释疑的她,索性起身,亲自挽起她胳膊,“左右嬷嬷已被吵醒,不如便一起坐坐,一面赏月,一面吃些瓜果。”
郑嬷嬷见状,忙舍出自己的小杌子与孙嬷嬷坐了,自己则随意坐在地上,如是,孙嬷嬷的脸方透出一抹暖色,坐了片刻,听得众人不过说些赏月,瓜果糕点一类的,便索然无味,少不得找些借口回去睡了。
见她走了,翠屏问道:“小姐,您当真不找那燕大师了么?”
雪华点点头,却未说话。
紫烟还欲再问,青荷忙摆了摆手,紫烟忙住了嘴,却一脸不解地瞅着雪华。
郑嬷嬷便道:“小姐不找燕大师,自然有不找的理由,身为下人,又何须穷追不舍逼问主子?”
见翠屏与紫烟红了脸,雪华索性转过头,看着青荷,“明儿找人问问,看都有谁欲找大师学舞?”
青荷忙起身应了。
正说着一朵桃花悠悠飘了下来,雪华忙伸手将它捉住,不禁笑逐颜开。
郑嬷嬷若有所思,“小姐这是要交好运了……”
翠屏的眼睛笑成弯月,“嬷嬷说得可是桃花运么?”
嬷嬷啐了她一口,“好没正经,你也不看看小姐才多大?”
紫烟并青荷打趣道:“好嬷嬷,快说说,连带奴婢们也好长些见识。”
嬷嬷正色道:“因着这桃花粉艳,所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天底下的文人骚客皆以之比拟姿容出众的女子,倒也贴切。不过奴婢说的可不仅这个,说起春日,脱口而出的便是桃花,且说得、想得最多的亦是桃花,何以?不过因着桃花有着春正盛的意头,”一面作势扶了扶头上的蝶戏桃花鎏金银簪,“是以,小姐随意伸手就接住桃花,此乃天意,一则表明小姐从此平步青云;二则暗喻小姐艳丽不可方物。”
青荷眼尖,忙道:“难怪嬷嬷今日戴了这簪子,也是想步步登高么?”
嬷嬷听她一说,不禁红了老脸,“你这蹄子,讨打。”
青荷笑着躲到雪华背后,探出头,“嬷嬷且饶了奴婢这一遭罢,明儿一早奴婢还得当差呢。”
雪华忙当和事佬,“嬷嬷也别跟这小丫头一般见识,仔细手痛,”一面又道:“嬷嬷,这桃花可制作桃花糕么?”
“桃花性微温,入心、肺及肠,活血生血,养颜色,袪痰,既然可入药,想必制作糕点亦无不妥,小姐既喜欢,明儿奴婢姑且试试。”
“如此甚好,长姐肤色若梨花一般,虽白皙却无甚血色,令我每每忧心。”
翠屏因道:“小姐----姐妹情深,真是羡煞奴婢。”
紫烟遂开解道:“你也别再想着从前的事,既于事无补,又徒添烦恼。”
雪华点点头,“可不?为你大兄那样的人生气可不值。”
青荷亦劝道:“那样嗜赌成性,连自己亲妹妹亦不惜卖掉还赌债的人,还提他做甚?只当没这样的兄长……”
翠屏忙以袖擦拭去眼角的晶莹,“好在奴婢有幸跟着小姐,总算跳出了苦海。”
郑嬷嬷觑着她道:“小姐可是个有福之人,好好跟着小姐,各人皆可挣个好前程。”一面又拿眼角瞅着紫烟与青荷。
三人皆笑着应了。
郑嬷嬷因道:“时辰不早了,还不快去为小姐准备沐浴之事?”翠屏与紫烟争着去了,青荷则忙着拾掇香几与圈椅,自是不提。
郑嬷嬷则扶着雪华沿着墙根走了几步,“小姐,奴婢觉着,是不是该为您造势了,”她看了眼雪华,愈发压低了声音,“小姐纵还小,然德才之名亦该早作打算。”
雪华一双星眸盯着她,“此事勿急,”见她一脸失望,乃道:“嬷嬷无需着急,此事容后再议。”
嬷嬷赔笑道:“奴婢也是为小姐打算来着。”
雪华轻笑道:“嬷嬷为我着想,我又岂会不知?只是,”顿了顿,看着她,“不过六七岁的年纪,若是名头太响,碍了他人的眼----只恐没来由生出许多变故,反倒适得其反。”
郑嬷嬷呆了一呆,方回过神,笑道:“那就缓几年再说。”
雪华娇笑道:“到时嬷嬷可不许偷懒哦,”说着,调皮地伸出小指,“嬷嬷,拉勾。”
郑嬷嬷笑着伸出了手指,“那就拉勾。”
雪华的声音脆嫩脆嫩的,唱得有板有眼,“金勾勾,银勾勾,不如咱们拉勾勾。别摇头,别摆手,莫怕隔壁大黄狗。你有手,我有手,咱拿棍子赶它走。爬坡陡,上山陡,不畏艰险乐悠悠……乐悠悠。”
郑嬷嬷笑眯眯看着她,“小姐,怎么你唱的拉勾勾跟别人不一样?”
雪华“扑哧”一笑,“当然不一样了,”说着得意地瞅了嬷嬷一眼,“这可是本小姐自己编的呢。”
郑嬷嬷用手指着她,笑得直不起腰,“还真有你的,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