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我……”她无意识地抬起头,瞟见厨娘提着干瘪的麻袋走过车间,没有做任何行动。她的心防顿时遭受重大打击,世界再次变得阴冷。
“我有一个结巴雇员,真可惜。是的,可惜。也许我该把你辞掉,没谁会愿意为残废的凯尔特婊子付工钱。”
“……不,不!我,我不是结巴,你知道的,先生!”
哈里斯笑,肥脸挤满沟壑。
“你说话表达没啥问题,是的,没问题。要不要到上面去招待客人?”
艾拉一愣,那夜的暴雨倾盆耳畔彻响。
“让我……到上面去?”
“有问题吗?我想你同意,是这样吧?”
“可……可我在这能赚更多的钱。为你!我在这能为你赚更多的钱!”
哈里斯环视艾拉的工作台,上面零零散散放了些拳头大小的混合型红石原矿,还有测量及装盛工具。“这活谁都能做。”
“那珍妮呢?”珍妮是她被调到车间后新雇的前台女孩,纯种盎格鲁撒克逊人。
“啊,珍妮!”哈里斯语调缓缓,像叙述传奇故事的老人——人虽老贼心不死的那种。“你原来还记得珍妮,啧啧。”
“她,她出什么事了吗?”
“不,只是珍妮不再做这类工作了。”
他顿了顿,叉起腰。
“珍妮将成为我的妻子!”
短暂的沉默,紧接着是工匠们此起彼伏的口哨与欢呼声。“恭喜老板!”威利姆假惺惺地喊:“我将为婚礼献上红石花塔!”
“省省吧,你连朵红石假花都做不出来。”另一个工匠嘲讽道,惹得大伙欢笑不止。哈里斯也笑了,那一刻艾拉多么希望对方的注意力能因此转移,可惜事与愿违。
“所以你想好了吗,艾莉亚?我希望你想好了,是的。不然下周你就会饿死在背巷里。”
噗通,噗通。艾拉的心脏一跳一跳,工友与陌生客人的脸庞交替出现。在车间有威利姆这样的蠢蛋,也有劳拉这样的好人。如果回到上面去,先不提能不能再每日溜到厨房弄加餐,但铁定是不能经常和劳拉见面了。上方雇工的吃食是由厨娘负责送到固定的房间事先摆好,平时根本没法见面。而相较地,她却能每天见到哈里斯的丑脸,说不定还得……
……呕。
她不想做,可显而易见哈里斯不会善罢甘休。在超前的压力迫使下艾拉不争气地流泪,无助无依,就连唯一亲近的人劳拉也不会为她与老板当面冲突。
没有选择。
“……我愿意回去。”她小声说,把头埋得很低。哈里斯一听便笑,笑声难听有如猪鸣。唯一能稍稍宽慰艾拉的,是没人伴着他一块笑。工匠们的确讨厌凯尔特混血儿,但对老板也不喜爱。
“行,非常好。是的,非常好。”哈里斯边嘀嘀咕咕边转身离开,还不忘警告雇员们抓紧时间干活。直到老板消失在车间门口,艾拉才坐倒在工作台前,浑身发冷。
“喂,艾拉!”威利姆在车间另一头喊:“怎么,原来你是哈里斯的小婊子啊?”
她控制住颤抖的手,看着眼前瘫放桌面上的混合型红石原矿发愣。被调到上方去了,不需要再对付红石也不需要忍受傻瓜威利姆,太多变化让艾拉陷入迷茫。
不过,这种迷茫没能持续多久,并且换了种形式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