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你明天后悔。”温喻珩把她的头发别往脑后,然后吻细细密密的落下来。
她不吭声,任由他吻着。
“大冬天的,你忍心让我冲凉水澡?”他笑了笑,离开她的唇。
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
“对不起,我错了。”她抱住他。
舍不得放开。
一点都舍不得。
“你一个人在家,会怕吗?”
她愣住,她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明天是大年初一。”她喃喃道。
他“嗯”一声。
“你回家看看吧?你爸妈,该想你了。”她轻轻道。
“那你呢?”
她想了想。
“和我爸过,他明天会回来的。”
温喻珩点了点头:“好。”
其实她爸没有回来,而是叫她回奶奶家一起过,但她拒绝了。
用假期太短,作业太多的理由。
理直气壮。
安廉江没说什么,随她去了。
温喻珩是在三天后走的,他要去准备面试了,走的时候给她打了个电话,照理没让她送。
他说他不是一个会告别的人。
他是个不擅长告别的人。
高三的寒假很短,区区一周,期间还压满了作业。
每天写完了作业,她就看着天花板发呆。
然后心里压满了情绪。
看到阳台,还是忍不住想往下跳。
每天活在自我否定中和各种胡思乱想里。
她仍然咽不下药,会把它一点一点的用牙齿咬碎,任由它在嘴巴里发苦,苦的她直流眼泪却又不敢吐出来。
然后是反胃、干呕。
胃酸反胀,堵到她嗓子眼,又酸又涩,干瘪瘪又烧的她难受。
整个人都因为那头皮发麻的感觉而颤抖。
可她不敢告诉任何人。
偶尔有一次,她去看过网上关于抑郁症的一个贴吧。
每个人的症状都相似,他们在找感同身受和心里安慰。
可安树答看着却更觉害怕,她怕有一天,那些症状会在她身上加倍反噬。
她再也没去搜过关于抑郁症的任何相关资料。
任何一个小小的句子都有可能在她心里埋下心理暗示,这个定时炸弹指不定哪天就会爆发。
蝴蝶效应。
任何小小的话语都让她无以复加的放大,然后陷入无边的胡思乱想中。
她控制不住,只能被病魔牵着鼻子走。
每天晚上,她闭着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全是各种猜测、怀疑、胡思乱想。
曾经所有美好的事情此时通通想不起来,唯有一桩一桩的糟心事,不断重复、在她的脑海里反复横跳、碾压。
她被各种各样的噩梦吓醒,醒来后发现额头上全是汗。
其实确诊前就是这样,但她没有当回事。
直到确诊后,她的症状似乎翻了个倍的加重。
她开始拿着笔在自己的胳膊上划痕,生理的疼痛在某一瞬间,让她忘记了心理的阴影。
她开始自残了。
她知道这样不对,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有的时候对着镜子,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腕上已经是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猩红的血让她害怕,痛感让她清醒。
她简单的消毒、上药、包扎。
眼睛淡得似乎快要没有颜色。
她看到楼底下的玫瑰花开了。
红色的花瓣,妖冶动人。
现在二月,这是耐寒的品种。
她呢?
她能坚持多久?
会不会有一天,她会慢慢的失去意识,然后再回到那个天台上。
那一天,不会有温喻珩的电话把她叫醒。
也不会有上天台偷偷抽烟的郗雾。
然后她纵身一跃。
给她的荒诞人生画个句号?
她的生命随时都会结束。
她的痛苦也会结束。
可在乎她的那些人呢?
她打着伞,伞上有雪花飘落,江南的雪总是下不大,相当的秀气。
她蹲着,看着那丛玫瑰,然后伞一点一点的移过去,给它们挡了挡雪。
“可真的有人在乎我吗?”她细细的淡嗤一声。
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下来。
她现在不会去憋着眼泪了,因为乔佳已经不会回来了。
听安廉江说,乔佳走了,去了新加坡发展。
是了,她一向是个很有魄力的女人。
安树答不奇怪,又怎么会甘心和安廉江这样一个甘愿平庸的男人呆在一起呢?
她看着那丛玫瑰花,想了好久。
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被冻的有些红了,她依旧是个不抗冻也依然不愿意穿太多的人。
拥挤的感觉从来都让她不适。
她给最后一个关心她的人发了最后一条消息。
然后关机。
【安树答】:我们分手吧。
她选择推开他。
挑在这个时候,他的所有考试都结束了,不会对他的国外留学之旅造成任何影响。
他的前途会一片光明。
他会继续在所有人的眼里发着光。
而她,会继续在无人的角落落着灰。
这短短的两年不到,或许是她人生中最好的两年,想想还真是短,就跟从没存在过的乌托邦。
她知道温喻珩一定会打电话过来,但她并不想和他多做解释。
所以她关了机。
都结束了。
这场乌托邦的玫瑰伊甸园之梦,结束了。
“为什么?”
声音压着愠怒。
少年的嗓音低沉而磁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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