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小太监侍砚苦哈哈的看了王爷一眼,见王爷眼神冰冽如冰,他只能低下头小声说道:“是,回禀世子爷,今日府中盛传世子妃娘娘这几日身上不适,不能服侍世子爷。”做为一个下人,侍砚怎么也不敢直接了当的说出“世子妃小日子来了,她没怀上身孕”这样的话,只能用他自己的语言委婉转的说出来。
萧淆大惊,他现在明白为何父王刚才那般愤怒了。只是此时他已经再无回头之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父王,这必是有人陷害儿子,张太医刚刚给儿子的媳妇诊了脉,确认她怀上身孕了。”
侍砚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吓的脸都绿了,他不停的偷眼看向宁亲王爷,指望着王爷大发慈悲放他出去,这种阴私之事听的越多死的越快啊!
许是宁亲王爷收到了侍砚无声的请求,又或者他还是想给儿子留一丝脸面,总之宁亲王爷挥了挥手命侍砚退下。侍砚如逢大赦,赶紧一路小跑着退了下去。
“你媳妇有没有怀上身孕,并不是一个张清明说了就算的,太医院有几十位太医,随便叫上几个到王府一诊便知分晓,萧淆,你确定要请他们来确认你媳妇有没有身孕么?”宁亲王爷冷冷说道。
萧淆跌坐在地上,脸色如灰土一般,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局刚刚开始布便已经被人彻底戳破了。是谁,到底是谁将这个消息传的阖府皆知!绝望的萧淆心中生出无尽的愤怒怨恨,此时他已经不再想子嗣,不想世子之位王爷之位,他只想将那个破坏他的大计的狗贼揪出来,将之千刀万剐方能一泄心中之恨!
宁亲王爷已经决定废了萧淆的世子之位,所以他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摆摆手道:“你退下吧,没有本王之命不得擅出钟毓园半步,若违此命,本王立刻奏请皇上将你玉碟除名。”
“啊……父王,不要啊,儿子知错了,都是儿子鬼迷心窍,父王,您看在死去的娘亲的份上,饶了儿子这一回吧……”萧淆膝行上前抱着父王的小腿哭求起来。
宁亲王爷将萧淆扯开,怒喝道:“休再提起你的娘亲,你不配叫她!滚……”
萧淆哪里肯走,哀声哭求道:“父王,儿子就是怕您厌弃才会这般扯谎,儿子只想这几个月拼命些,不论怎样都让程氏怀上您的孙儿,这才提前说了这个消息,儿子是怕您不要儿子啊,父王……求您原谅儿子一回吧,父王……儿子自幼丧母,儿子只有父王您啊……”
宁亲王爷见萧淆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看上去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没有一丝男人大丈夫的钢性,他心中的火气更盛,“滚……本王不想再看到你!”宁亲王爷怒吼起来。
萧淆见自己无论怎么哭求父王都不为所动,便重重抹了眼泪,仰脖冲着房顶悲声叫道:“娘,您当初怎么不带了儿子一起走,为何还留儿子在这人世受苦啊……”
宁亲王爷听儿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结发妻子,心中更加愤怒。说实话,自从他娶了现在的妻子之后,已经渐渐忘记了结发妻子的模样。甚至于若不是有萧淆萧淅的存在,宁亲王爷都快忘记自己还有亡妻这个事实了。自从娶了现在的妻子,宁亲王爷才真正尝到了情爱滋味,才体会到夫妻之间的欢愉竟然如此让他沉醉。对于现在的妻子,宁亲王爷满心怜惜疼爱,一颗老心肝时刻被妻子牵动着。可是对于结发妻子,宁亲王爷当初有的也不过是敬重罢了。他与她之间,从来没有过让宁亲王爷无法忘怀的鱼水之欢男女之爱。
“萧淆,你若还是堂堂男儿,便不要总扯着你过世的娘亲说话。本王没有对不起你,你娘亲更没有对不起你,你若还有一丝人心,便不要惊扰了你娘亲的在天之灵!”宁亲王爷冷冷撂下一句话,便什么都不说了。
萧淆知道大势已去,他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于事无补,只怕他的父王立刻就要动笔拟写废他世子之位的奏折了。
如游魂一般飘出抱朴园,萧淆糊里糊涂的回到了钟毓园。程氏一见丈夫回来,忙迎上前问道:“世子爷,父王怎么说?”
萧淆没有理会儿,口中不停的喃喃说道:“全完了,全完了……”
程氏见丈夫象是丢了魂一般,吓的脸色都变了,她忙抓住萧淆的胳膊叫道:“世子爷,您这是怎么了?父王对您说了什么……”
萧淆突然反手抓住程氏的手,大叫道:“你来了小日子已经传遍了整个王府,你高兴吧!你看,你是世子妃,这府里所有人都多关心你啊……”
程氏听了这句话,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她只看到萧淆的嘴唇不停的张合着,却完全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博行园书房里,萧淅听完心腹的禀报,笑着说道:“你做的很好,回头记得再放出消息,将东边的视线引到交泰园去。”萧淅所说的东边便是指博行园以东的钟毓园,他大哥的住处。
萧淅的心腹太监何宝发立刻躬身回禀,“回爷的话,奴才已经发出风声了。东边若是用心去查,不过三四天就能查到这消息是三少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红菱放出去的。”
萧淅越发满意,将手中把玩的玉猴丢给何宝发,笑着说道:“办的好,这玉猴赏你了!”
何宝发赶紧恭敬的双手接过,高兴的裂着嘴笑,满口牙齿都露了出来。
博行园的上房之中,孙氏听心腹陈嬷嬷说完,忙站起来说道:“嬷嬷,快收拾几样补品,我得去看看大嫂,大嫂必是难过极了。”
自从程氏给了孙氏所谓的助孕之药,孙氏便对程氏死心踏地的相信,或许除了程氏身边的胡嬷嬷之外,孙氏便是这王府之中第二关心程氏之人了。
陈嬷嬷微微皱眉低声劝道:“夫人,依老奴之见,您还是别去了吧,这会子过去岂不是找不自在?前儿世子妃娘娘有喜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今儿又传出这样的消息,这必是有人存心打世子爷世子妃的脸呢,只怕这会子世子爷世子妃都不知道气成了什么样子,您这会儿过去不合适呢。”
孙氏皱眉道:“大嫂对我那么好,如今她正难过着,我怎么能不去为她排解安慰于她呢,嬷嬷,你别说了,快去收拾东西吧。别的倒在其次,当归黄芪两样必不可少的。”陈嬷嬷摇头叹了口气,也只能去收拾药材了。
孙氏也换过了出门的衣裳,她刻意穿了一件绣折枝梅花粉紫色妆花缎对襟长褙子,看上去既不热闹也不清冷,免得刺了大嫂程氏的眼,可见这孙氏对大嫂程氏也的确够上心的。
收拾停当之后,孙氏正要往出走,却见丈夫从外头走了进来。孙氏赶紧停下来见礼。萧淅见妻子换了外出的衣裳,便随口问了一句:“你这是要去哪里?”
“回二爷的话,妾身想去过看看大嫂。”孙氏低眉顺眼的说道。
萧淅先一怔,继而点点头,用深沉的语气说道:“应该的,你们素来要好,是该过去看看大嫂,好好劝劝她才是。劝大嫂放开怀抱,不要太苦着自己。”
孙氏一一应了,见丈夫好象没有什么事,便轻声问道:“二爷要不要一起过去开解开解大哥,只怕大哥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萧淅想了想,点点头道:“说的也是,你等一会儿。”
萧淅也换过衣裳,夫妻二人往钟毓园去了。
钟毓园中已经人人自危,萧淅与孙氏一路走过去,只见下人们个个都象缩脖小瘟鸡似的,竟连招呼客人的最起码礼仪都做不好了。萧淅心中暗笑,脸上却浮起不悦之色,双眉紧紧的皱了起来。
萧淆向程氏发过一通脾气,留下一地狼藉与哀哀哭泣的程氏拔腿走了。可他又被禁了足,出不了钟毓园,便一头扎进上房后面的倒座,这里是他两个通房的住处,与佩凤彩鸾两个通房胡天胡地的泄起火来。
萧淅孙氏来到之时,萧淆正在倒座房中疯狂着,当然没有功夫理会弟弟,萧淅只能在花厅中等候,而孙氏却被眼睛红红的胡嬷嬷请到东厢房去了。
已经梳洗过的程氏脸色腊黄腊黄的,双眼极为黯淡无光,孙氏见了心中大吃一惊,她认识程氏也有不少个年头了,却从来没看到过这般死气沉沉,如垂暮之人一般的程氏。
“天爷,大嫂,这才一日不见,你怎么就……”孙氏一阵心酸,话儿是说不下去了,只能抓着大嫂程氏的手呜咽起来。
程氏眼睛涩涩的,她也想哭,只是已经哭不出眼泪,自从她的小日子到来之后,程氏脸上的泪就没有干过,此时她再流出不一滴眼泪了。
“弟妹,如今也只有你来看我了。”程氏悲声说了一句,招出了孙氏更多的眼泪。
“大嫂,你快别这么说,总会好起来的,你得好好将养身体才行,你看你,竟瘦成了这个样子,这样怎么能行呢。”孙氏抓着程氏的手,却也说不出更多更有力量的安慰之言。
程氏惨然摇头道:“好不好又怎么样呢,我这辈子已经完了,弟妹,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已经没有希望了,只盼着你能好好的,早些生下孩子,真正在这王府之中立住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