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合身的黑色高定西装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的身体姿态很放松。脊背挺直肩膀微收,十指松松扣着搭在交叠的腿上,嘴角带着浅笑,沉稳持重。
“楼总有兴趣再多说一些您和您爱人之间的故事吗?”访谈已经进入尾声,楼家历史追溯完了,楼家现在的蒸蒸日上夸完了,未来的商业蓝图发展前景也展望完了,到最后,大家都难免对这位年轻的商业王国一把手的另一半非常感兴趣。
“我们很相爱。”楼萧崖笑了笑,继而就不再说话。
“我们很相爱。”
晏南眼前的血泊是如此的真实,他躺在冰凉的地上,眼睛只剩下微微睁开的力气,眼角能瞥见的便是旁边一米开外围观人群的鞋面,和自己身下蔓延出去的鲜血。
意志连同血液一起,正从他的身体里慢慢消失。
他试想过很多次死亡会是什么感觉,现在真的来了,却还是猝不及防,带着人类本能的恐慌。
但其实他并没有太悲伤。
甚至在心里的某个角落,有种挣扎七年,终于解脱了的如释重负。
旁边很多人围了过来,救护车的声音从远到进,慢慢停在了他的身边。
他知道自己没有以后了。
在被台上担架前,他尽自己的最大力气,努力地睁开眼睛望向远方,一双凤眸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光泽,里头却燃着将死之人生命最后的炽热。
酒店大厅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他看见漂亮的新娘挽着楼萧崖的臂弯,一对新人对着他露出客套的待客笑容。
楼萧崖眼底满满的幸福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成熟英俊,华丽的礼服在他的身上并不显得浮夸,只显得他愈发得气度雍容,芝兰玉树。
相比之下,被生活过分折磨的晏南早已经骨瘦嶙峋,遑论这时候他身上还是满身的鲜血。
楼萧崖说:“我们很相爱,你走吧。”
“哈....”攥着被子一个激灵坐起,晏南靠在床头,仿佛是刚从千斤顶下掏出来的幸存者。
胸口的沉重感还在,晏南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深灰色背面。
上头的手并不是前世那瘦脱型儿了那时候的苍白。十指修长,骨肉匀亭,无名指上戴着一个简单的素圈。
外头的天气非常不好,黑云翻墨,明明是早晨,天却一直没有大量。
有稀稀拉拉的小雨点打在窗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没过一会儿,倾盆大雨就直泻而下,哗啦啦的声音都压过了电视里楼萧崖的采访。
室内却一片温暖,空调和加湿器都正兢兢业业地送着风,晏南的手边还有一杯没有凉透的白水。
是了,他死在楼萧崖的婚礼上。
接着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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