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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爱丽你看到了吗,他的皮肤可真白……”
“听说那是因为他是‘月亮的孩子’……”
“天哪……那他不是会带来厄运吗?圣殿怎么会让他成为驱魔师的……”
奴仆们说话的声音很小,苏锦之本该是听不到的,但是他身后的恶魔却偏偏要叫他听见。
今天是个大晴天,外面的太阳十分毒辣,白化病人全身的皮肤和毛发,包括眼睛度都缺乏黑色素,他们的皮肤十分敏感,根本无法抵抗这样强烈的阳光。
而且,他们的眼睛畏光。
苏锦之的四周没有一点可以遮蔽太阳的东西,只是站一会的话还好,但是他在这里站了很久了。强烈的阳光几乎刺得苏锦之睁不开眼睛,他眨了眨眼睛,就有生理性泪水哗哗地顺着脸颊往下流。
然而沙利叶却以为苏锦之是在难过,他本来是打算观望的,叫他的小驱魔师看清这座城堡里的人丑恶的嘴脸,可沙利叶也不得不承认,他一看见小驱魔师的泪水就忍不住心软,于是轻轻叹了口气从背后抱住他,抬起手在他头顶上给他遮太阳,不住地亲吻着他颊边的泪水:“我的安洛斯,你看,有光明的地方是无法接纳我们的,你也说过,我们都是月亮的孩子,跟我走吧。”
苏锦之低低地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被当做恶魔。”
沙利叶脸上顿时没了笑容,他捏着苏锦之的下巴,质问他:“所以你现在是在责怪我?”
苏锦之捏着黑铁笼的栏杆没有说话。
丹尼尔伯爵等了很久才过来,与他一起来的还有朱厄尔夫人、米兰达还有安妮,简直一家人都来了,目光各异地看着黑铁笼里的苏锦之。
朱厄尔夫人原本是非常喜欢苏锦之的,这可能是因为人类心底“得不到的总是最想要”的劣根性,不过苏锦之接二连三地拒绝他,此刻还狼狈地被关在黑铁笼里,与衣袍整齐外貌光鲜的卢西恩和艾伦对比鲜明,于是朱厄尔再次看向苏锦之时,又觉得他哪里都不好了,也没了替他说好话的心思。
苏锦之被太阳晒得头脑发晕,如果不是沙利叶给他挡去了一部分太阳,他可能早就晕过去了。但是自从丹尼尔伯爵一家出现后,他就一直感觉到有道强烈而怪异的目光在注视着他,那道目光仿若有着温度,像是拥有实质的刀子一般尖锐地落在他身上。
白化病人的视力都不怎么好,外头的阳光又那么毒辣,苏锦之眯着眼睛在他周围的人群中看了一圈,也没看清到底是谁在用这种目光看他。
就在这个时候,苏锦之忽然听到了米兰达小声而有些雀跃的声音:“安妮,你看你看,他的皮肤可真白!”
米兰达第一眼看见安洛斯这个驱魔师的时候就觉得他太白了,像是牛乳一样细白,又像是雪一样毫无瑕疵,在此后的每一次见面,米兰达也是这样认为的。而此刻他被关在黑铁笼里站在阳光底下,整个人更是白得像是与周围的光线融为了一体,几乎能晃花人的眼睛。
安妮精致的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定定地望着他,还有他身后灰眼睛的恶魔看了一会,垂在身侧的拳头渐渐握紧,出口的声音却轻飘飘的:“是啊……就像是月光一样。”
苏锦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安妮说话的语气不太对,有一种,她在嫉妒他的错觉。
“现在要怎么办呢?”丹尼尔伯爵询问艾伦和卢西恩的意思。
“我们得留在城堡里。”艾伦严肃地开口,“我这里还有半瓶圣水,我们得试试看能不能为安洛斯驱魔,如果不能的话……”
米兰达是丹尼尔伯爵的女儿,丹尼尔不愿意放弃她,所以一定要将她身上的恶魔驱逐,使她恢复健康。但安洛斯不同,圣殿可以放弃一个他,他的家族也不会为他求情,因为一个被恶魔附身,心灵不再纯净的驱魔师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丹尼尔伯爵点点头,看着在阳光底下虚弱的几乎要死去的青年,越发觉得他身上寄宿着一个恶魔——毕竟只有恶魔会害怕光明。
商量完对苏锦之的处置结果后,丹尼尔伯爵一家就离开了,艾伦和卢西恩也不想留在这里晒太阳,在他们临走之前,苏锦之问他们:“艾伦、卢西恩,如果我说的是真的呢,如果恶魔他真的要得到我的灵魂,他才肯离开呢?”
艾伦停下脚步冷冷地望着他,似乎并不想再和他说话。
卢西恩也盯着他看了一会,最后才开口道:“驱魔师的天职是驱逐恶魔。安洛斯,如果恶魔真的要你那么做,那你就把灵魂卖给他好了,这是你应该做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