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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止一次回想,她那句话到底是拒绝,还是撒娇?当她在台上演出,目光不经意扫过坐在后面的他,见他两手抱胸频频点头打瞌睡时,她不禁又想,他今早到底多早上来的?他昨夜睡眠够不够?
回到台北时,刚过七点。校方给他们备了餐盒,最后大家决定省经费,不另找地方吃饭,苏钰唐把车子开回郦姐家。
“他们要怎么回去?”苏钰唐交回车钥匙时,看了看坐在客厅的团员。
“大部份都是家人会来接,如果不能来接,陈大哥会送,不过我先生在啦,万一真有谁的家人不方便来,我让我先生送,你就别忙了。真的很谢谢你,还麻烦你一天。要不是得接送孩子,我就自己送团员们下去了。”郦姐忙道谢。
他笑了笑。“别客气。玥心在这里受大家照顾,我出一点力是应该的。”
“什么出一点力而已!你每个月都捐一万给我们当经费,真的很感激。”
他抿嘴微笑,说:“捐款的事还是一样别让她知道。”忘了什么时候开始捐款的?好像是决定和她结婚后,一天突然想起她提过乐团经营困难,他便开始固定捐款,也是那时就交代郦小姐别让她知道,当时也许就是因为爱上她才做了那样的事,只是那时还不知道自己爱着她。
“改天上来我请你吃顿饭。”
他摇首轻笑。“我能不能把那顿饭钱要求折现,然后捐出来当乐团经费?”
郦姐哈哈笑。“这么为乐团设想,玥心真是好福气。”
埃气?她对他除了怨气还有什么?他苦笑一声,说:“那我先走了。”
“走?玥心不回高雄啊?”郦姐回身看了看。“人呢?有没有人看到玥心?”
“好像去厕所了。”有谁应了声。
“去厕所啦,你啊,出来了。”郦姐瞧见人从里头走了出来,唤道:“玥心快点,你老公等你呢。”
童玥心呆了几秒,望向那人的面孔时,有几分不自在。“那个郦姐,我——”
“走吧,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要看诊。”苏钰唐将她搁在墙角的大提琴往肩上一背,兀自推门而出。
“欸,你——”见大家目光频频探来,她气恼地胀红了脸,道再见后追了出去。“苏钰唐!”在他弯身坐进车里时,她喊住他。
苏钰唐一手搭在车顶,站在车门边看她,黝黑的瞳仁亮亮的。他心里有点雀跃,为了她喊了他的名,还是带着脾气的,这样的她,好过那个疏离唤着苏医师的她。
“你我的琴还来!”一整天大家话题绕着他们转,她不气那些团员大哥大姐,就气这男人和气自己。他做这些又何必?而她干嘛非要在意他做了什么?
“玥心,你忘了你们的餐盒。”郦姐追了出来,递了两个纸盒给她。“怎么还不上车呀?”
接过餐盒,童玥心看看他,又看看郦姐,硬着头皮说:“要了。郦姐再见。”
将车子开上路时,苏钰唐趁红灯时侧目看她。“要不要吃饭?”
“不要。”她看也不看他。
又是一阵沉默。
绿灯时,他低低轻叹,缓缓踩下油门。是不是真到尽头了?好像做什么她都不开心,难道真要永远不往来她才会快乐?
车子开到她住处楼下,才停妥,她车门一开便绕到后头,拿了她的琴后,车门一关便头也不回地开门上楼。
童玥心的心里其实一片混乱。他那一声低叹搅得她心酸不已。她也不是要这么绝,可他之前的欺骗让她每每想起总是又怨又愤,她全心全意换来的只是他的欺瞒,她还能再信他吗?
她呆坐在客厅,直到肚子叫了几声,才起身帮自己下了碗馄饨面。吃饱沐浴后,看了点新闻,上床前看了眼闹钟,时针逼近十一,也不知他到哪了?
熄灯时一个念头突然而生,很莫名其妙的,她却无法不理会那疯狂的念头,她起身戴上眼镜,快步下楼。昏暗楼道间,差点踩空,打开铁门那刹,胸口涌出心酸的温柔。
她呵日气,绕过就停在门口的那部车,定在驾驶座旁,看他阖着眼,睡沉了。车子熄了火,车窗降下三分之二,就这样吹着冷风,也不怕感冒?
探出手,缓缓靠近,就在触及他脸庞时,又将手收了回来,她啃着拇指,犹豫半晌,还是拍了拍他脸颊。“苏医师苏医师。”
唤了几次,才见他眼皮动了下。
苏钰唐眨了眨眼,还迷迷糊糊的,他微眯着眼看她,初醒不设防的模样有些孩子气,眼角带着疲惫的神情她怎么看就是怎么不忍心。再怎么说他也是为他们忙了一天,她要为私人感情而对他的安危不闻问?要是让他连夜开车回高雄,路上出了什么事呢?
“你一直在这里?”她微弯身子看他。
“嗯?”他有些恍神,捏捏眉心稍醒神后,看见是她,有抹不自在和被发现的心虚,他垂眸,道:“嗯,睡了一会,要走了。”抹了抹脸,手摸上车钥匙。
所以晚餐到现在还没吃?童玥心考虑两秒,说“你上来吧。”
他以为自己听错,正要转动钥匙的手一僵,望向她的眼神是不敢置信。
“干嘛?听不懂国语?还是不想上来?那那算了。”见他直勾勾盯着她,她微恼地转身就走。
苏钰唐喜出望外,开门匆匆下车。“玥心。”
已绕过车头的她止步,但没回首。“再不跟上我就要锁门了。”
“你晚饭没吃吧?”进屋时,她对着刚进门的他问。
“嗯。”本来想休息一会就走,没想到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