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没追上,只看见她进了桑五的屋,刚刚走到她们门外就听见了屋子里的言语。
一向听觉灵敏的桑五,因着霍三的话竟然没有觉察有人就在门外。
桑五赶紧回过神来,唤她:“叶八?”
“五师姐!”叶八突然崩溃,一边哭喊一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你为什么呀!我求你把阿青还给我呀!”
桑五蹲下身,急急地解释,“不是我,我昨天晚上……哎呀,反正我没有理由要去抱走孩子的,你冷静些,用脑子好好想行不行?”
叶八压根就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一向温言细语的女人此刻哭声盖过了人的说话声,附近的门众听见动静纷纷围过来,只听得叶八犹在兀自哭泣,“五师姐……我的孩子,你还给我……”
一知半解的年轻同门一个个听得面面相觑,最后都把视线投向桑五,有人凑过去半信半疑问:“五师姐,真的么?”“你是不是知道阿青在哪里?”
桑五望着眼前景象眉头越皱越紧,此刻叶八的神志许是模糊了,早听不进旁人的话。她虽可怜她,却因着叶八不去寻门路把孩子找回,只顾啼哭而心头憋火。
她本就是急性子,突然运足了气吼道:“我若真的抱走了阿青,你如今还看得到我么!”她盛怒的模样着实有些骇人,问话的几个年轻弟子忍不住往后退了些许。
有脑子反应得快的,也觉得桑五没那个可能去拐带小孩,再者以桑五的功力,若真做了这事眼下远走高飞并不难,何必还留在山上。
沈六过来了,扶住模样凌乱的叶八,朝对面的桑五望过去,“老五,为何会变成这样?”
桑五有些烦躁地伸手揉眉心,“霍三刚刚问我昨天晚上的事,还没把话说完叶八就来了。许是受的刺激太大了些,这会儿已经听不进别人的话了。”
沈六听见他的话有一瞬间的无言,桑五捕捉到了他的眼神,顿时扯出冷笑来,“猴子,连你也不信我?你倒是说说,我犯了什么毛病要去做人贩子?”她转过头去看一旁的霍三,“你说十七昨儿半夜看见我站在叶八她们门口是吧。”
霍三问:“是真的么?”
“真的。”桑五面上不见丝毫犹豫。众人俱有些惊愕,就看她紧接着背转身走进自己房间,取出一个布袋来。她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出来,是一堆小花蕾。
“辛夷?”不少人都认出来了。
“我前两天从山下回来,正赶上春夏交替,老犯鼻塞。昨儿半夜难受得睡不着觉,叶八她们屋子外头种了辛夷花,我就去摘了,打算回来晾干了制药。这花你们自己可以去那院子里看。”
她两手一摊,“就这么回事,信也好不信也罢,阿青的事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
沈六问周围的弟子:“除了十七,还有谁昨天晚上看到过人么?”眼见没有一个人答话,他蓦地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沉声道:“老五,同门一场,我自然不愿怀疑你。但那是我亲儿子丢了,不把事情查实我死不甘心。你说你昨晚去那里摘花,可是有谁能证明,不是你把阿青带走的?”
“你——”桑五目眦欲裂,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诞的鬼话,“老六,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找茬?”证明,哪来的人可以证明?谁都能在大半夜不睡觉出来晃悠么?迎着沈六怪异的眼神,她恨不得朝门上撞死了事,省得面对眼前糟心的一幕幕。
“老五,既然没有证据,不如你让我……进屋搜一搜。”
“你敢!”她抬起手指着对面的人,“这是我的屋子,你又不是官府的人,凭什么说搜就搜!”
霍三原本从不参与门众间的争斗,这次突然发话了,“沈六,不要做得太过。”
“三师姐,不用插手。老五若心中没鬼,何必拦着?我再说一次,那是我亲儿子丢了……”一向上蹿下跳的沈六此时咄咄相逼如同变了个人。桑五也不是吃素的,已经攥好拳头就等着朝人脸上招呼过去。
这厢的气氛剑拔弩张时,有人发话了:
“诶诶诶别动手啊,洗白的人来了。”
自人群另一头传来声音,不轻不重地敲在一干人耳边,还伴随着喘气声。众人望过去,京遥正快步朝这边走过来,身后有个带刀的官差,一身衙门捕快的装束。
“衙门刚刚派人传的消息,他们在山下搜查,发现阿青丢的前一天有一队外地的客商就住在离山脚不远的客栈里。
“他们人只有十来个,马车却足有八辆,客栈的人说马车上除去坐人就全是拉货箱的。但是我去看了下,因着那天下过雨,客栈外头的地上留有车辙印。几乎所有的印子都不深,而且还断断续续。真正运货的马车决计不可能在路上走得那么颠簸,想来箱子全是空箱,那些人同这事脱不了干系。”京遥说完直喘气。
一旁的捕快也点头,“这位小哥所言同衙门之前的猜测一样。你们之后又有附近村庄的人家报官,全是丢了小孩的,有刚满月的,还有三四岁的。我们审过了客栈老板,根据口供,今天寅时一刻左右那些客商便离开了。”
人贩子还是一帮的,想到阿青之外还有小孩子被拐带,众人心头俱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