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刀心头一紧,有些着慌。父亲早年战亡,他从小就养在林家了。若说有什么朋友,不过是这府上的人,林府之外的,公子友人带的随从,小刀能说上几句话,却也大多算不上朋友。而近来访过他的人……是夏王。
岑季白掩人耳目,是走侧门进府,每一次,都是他给领进来。
“小刀,老夫人在问你。”管家提醒他回话。
“哦……也,也不算常来。”小刀拣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林夫人挥手让他退下,转而问管家道:“你可看清楚了?”
管家点头,“以陛下之气度,老仆不会记错。”
“他来过几回?”林夫人又问道。
管家道:“老仆问过了,倒也不多,从开年到而今,该是有六七回,年前也来过一次。他同那随从都不是容易让人忘记的,因此守门的家奴记得清楚。”
林夫人重重地拍了拍茶几,斥道:“这还不算多?哪代国主是十天半个月就往臣子家里来的?还偷……”说“偷摸”这词不太对味儿,林夫人只好止住了,又问道:“几时来,又几时走的?”
管家道:“傍晚时过来,落锁前走的。只年前那一回,是第二日下钥时走的。”或许是误了时辰。
“年前?”林夫人疑惑了。年前陛下南巡归来,宫里忙得很,他竟还有暇到府里来?
“说是长公子回府前一天。”管家迟疑道,“这怕是他们记错了,那时候长公子同陛下都在陵阳城外头呢。”
林夫人心头乱极了,烦躁道:“老赵,你说说,他要来林府,我还能拦着他不成?怎么非得是这样?”
管家在林府掌事多年,与这位当家主母能说上几句家常,但事涉君王,他就不好开口了。想了想,便道:“怕是不想夫人您再斥了咱们三公子没大没小,不分君臣罢。”
“他倒是多能替小津想着……”林夫人叹了口气,又道:“你是看着小津长大的,你说说,这孩子是不是待他,一向有些太上心了?”
“三公子仗义,从前与江少公子、钟少将军,也都挺好……”管家笑道,嗯,好像是这么回事。
“……江平才到府上几回?”林夫人又道:“你也别装糊涂,哪儿能一样呢……他这病也不知几时好,等他好了,还是得送到北境去,让他大哥看着些。”
“沈医师不说是同二公子似的?只是三公子发作得晚些。您就让他好好在家里歇着,再一两年也就好了。况且,府里几位公子不都同宫里不错么?小公子倒不必说了,就连长公子南巡回来,也是赞不绝口的。咱们家二公子也感念着呢,当年是……”
“行了行了,”林夫人摆了摆手,道:“老大能不赞他吗?那是给他指婚的人……”说来此事倒也可乐,林夫人操心了许多时候没个结果的事,南边去一趟,倒自己欢欢喜喜寻了一个回来。
她想到长子犹在北境,便道:“老太婆是多大年纪了,哪儿还用什么步摇,给舞雩送过去,那些彩锦拿来看看,我给她挑几匹女孩儿家喜欢的。对了,找人给小津量量尺寸。”再过一两月是他生辰,新衣要提前多多地备下,因今年是二十整岁,大日子了。
林夫人想到这些便觉得舒畅,让管家一一办了。说起来,辛舞雩出身虽低些,难得长子钟意,况且人也不错,怎么看怎么好的……但她总觉得好似忘了什么,却又一时想不起是忘了什么。
待她再次想起这事来,已是林津生辰那日了。
林夫人一时担心长子在北境照顾不好自己,又担心次子同幼子被那一上战场就不认父子的严苛夫君责骂,再担心夫君年纪大些,战场上刀剑无眼……对了,次子的武艺要差些,虽说他不是战将,不必上阵,可是万一有夜袭……牵肠挂肚,挂肚牵肠,等看到宫里送过来已经不能用过分来形容而是十分异常尤其之过分丰厚的赏赐时,这才想起来,她是觉得林津不太对劲的。
而宫里那一位,也是非常地不对劲的。
但这补风捉影的事情,她要是当真去问了林津,反而有失母亲体面。林夫人愁啊愁啊,第二日,她眼眶发青叫来管家,道:“你去梅山,请观主玄玑子来一趟。”
“夫人,是不是等过了端午……”哪儿有大过节的匆匆忙忙去请的。
“等什么等,”林夫人急得很,“即刻去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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