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走向长廊另一头。
心想他要带她去办宸隽手术的相关手续,连可瑄心情复杂的由他牵着,反正她也挣脱不开。
就见他带她走至长廊转角的护理站,向值班护士要了纸笔,专注的在上头不知写些什么,接着再向护士借来红色印泥,连同纸和笔递给她。
“在上面签名再按个手印就行了。”他低声道。
她纳闷的接过纸张,等她看清他要她签名按印的是什么,不由得傻怔住,只能瞪直双眼看着入眼的文字——
再婚契约——
本人连可瑄同意在其弟连宸隽接受脑部肿瘤手术之后,再次嫁给前夫邵靖棠,并同意永远不与他离婚,否则需按邵靖棠给付的五百万手术费用赔偿二十倍的违约金。双方特立此约,以为凭证。
立约人:
永远不和他离婚?否则要付二十倍违约金?!
“天啊,这是什”
“嘘。”他修长食指轻按她柔嫩红唇,阻止她的愕然惊呼,低柔的和她耳语,
“我曾经给过你保障,这次换你给我保障了,赶快签名再按个手印,我们还得替宸隽办理开刀手续呢。”
这辈子他要她也爱她到底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放开她,看她签下这份契约他才能安心。
连可瑄知道当初那份结婚契约确实是他给她的保障,虽然他未给她赡养费,但那是她自己不要,而非他拒付。可她实在不懂,不爱她的他签下这份她永远不与他离婚的契约,对他有何保障?
只可惜她无法多想也无暇多虑,在一心替弟弟争取开刀时间的惶急心情下,没有后路可退的在再婚契约上签下名字,按上手印。
今天是连宸隽开刀的日子。
连宸隽在被送入手术室前,意外看见久未见面的邵靖棠。
“姊夫!”躺在病床上的他脱口喊道,极讶异邵靖棠的出现
“好久不见了,宸隽。”邵靖棠噙笑向他打招呼,喜欢他的率直叫唤。
站在他身旁的连可瑄只感觉别扭,想纠正弟弟用错称呼,但想起不久前她已签下与他的再婚契约,此时也非在这种小节上计较的时刻,遂随弟弟喊去。
“当年你为什么会和姐姊离婚?”
“宸隽!”连可瑄急喊,没料到弟弟会问这样敏感尴尬的问题。
“当年姊姊和姊夫明明那么相爱,却突然离婚,问原因你却只说你们无缘在一起,就什么都不肯讲了,我马上就要动手术,不趁现在问清楚,也许就没机会问了。”连宸隽忍住隐隐的头痛,坦然说道。
比起姊夫为何会来医院,他更想弄清楚当年这对恩爱的夫妻为何无预警婚变?姊姊从来不愿多做说明,更以罕见的严肃态度要他别和姊夫联络,以免造成她的困扰,他顾忌姊姊,怕她生气,也就未与姊夫联系。
不过他一直觉得姊姊的心始终在姊夫身上,他马上就要做脑部手术,非得弄清楚这两人当初为何分手,这样一来假使他有个万一,也好将姊姊托付给他一直很满意的前姊夫照顾。
“连宸隽,不许你乱说不吉利的话,你的手术会很顺利的,你听到没有!”听到弟弟毫无禁忌的低遖,连可瑄没心思介意他错以为她和邵靖棠相爱,板起脸孔轻斥他的口无遮拦。
邵靖棠轻搂过她,柔声低道:“宸隽只是一时口快,没其他意思,你别激动。”转头再对连宸隽道:“我和你姊是因为误会才离婚,是我对不起她。”
可瑄和他是在一个以为他不爱她,一个完全没发现自己早已爱上她的误会中分离的,现在的他会用真心让可瑄相信他深爱着她,并让她再次爱上自己。
连可瑄因为他的轻揽心弦轻悸,却也因为他的解释,心隐然泛疼。当初她以为他们相爱,怎料他并不爱她,这的确是个大误会。
“意思是你们的误会已经解开,你和姊姊会再当夫妻?”连宸隽期待的问。
邵靖棠含笑点头,他和可瑄的误会虽还未解开,但她已经答应再嫁给他。
“太好了!姊有姊夫照顾,这样我就安心了。呃,姊,我是指看到你和姊夫复合我很高兴,觉得有更多力量支持我,使我能安心的接受手术,并没有其他不好的意思喔。”怕姊姊会以为他又乱说话,他赶紧做补充说明。
“嗯。”看弟弟如此开心,她说不出和他的“误会”仍然存在,因为邵靖棠并未说他爱她,她到现在还弄不清楚他为何要她签那份再婚契约。
就这样,连宸隽带着欣慰的心情被推进手术室。
连可瑄等在手术室外,一颗心七上八下。弟弟做骨髓移植那时她虽紧张,心中是欣喜的,这次他动脑部手术,她的担忧却多过一切。
“别担心,宸隽的手术一定会很顺利,把你的担忧抛开,这样才能把正向的意念传给宸隽。”明了她的忧虑心情,一样等在手术室外的邵靖棠轻拍她小脸,柔声安抚她。
对他亲昵的碰触微感羞赧,但他的安抚却奇异的令她感到安心,忧虑与不安慢慢沉淀了下来。
“你还没吃早餐吧,先吃点东西。”料想她肯定紧张得没吃东西就赶来陪弟弟,他将之前到医院餐饮部买来的面包拿给她,再为她打开瓶装果汁,插入吸管后交给她。
“你不吃吗?”她注意到他没买自己的分。
“我在家吃过了。不管你有没有胃口,多少吃一点,别把身体弄坏了。”
此刻的他又变回以前温柔体贴的模样,连可瑄不忍拂却他的好意,安静吃起早餐,总算有时间思索他要她再嫁给他的事。
依他的条件,排队想嫁他的人多得是,他实在没道理再娶她这个前妻,有没有可能是为了报复?
当初是她先提出并坚持离婚的,他虽同意了,或许事后却觉得有失他男人的尊严,心有不甘,与她重逢后认为她还爱着他,遂要自己再嫁给他好进行报复?
可是他说她永远都不能和他离婚耶,用这种报复方法对他岂不是一种惩罚?毕竟他还是不爱她,他有办法忍受和一个他不爱的女人在一起一辈子?
还是他已经做好婚后要外遇的打算?
“医院的东西不好吃吗?怎么你吃得眉头皱了起来。”邵靖棠低问着,伸指轻柔推按她拢起的眉心。
他从刚刚就静静地凝视着她,享受有她陪在身边的宁静踏实,不意见她眉头愈拧愈皱,他有些不解,这家医院的东西真有这么难吃?
“嗄?不是,我是在想公司应该有很多事需要你处理,却让你在这里等宸隽动手术,我有些过意不去。”她急找话应对,并推翻他要外遇的猜想。
他曾遭女友背叛,想必极痛恨劈腿的恶行,即使他的妻子非他所爱,他应该也不可能成为外遇的负心汉,那到底是
“别顾虑这么多,公司有靖尧在,我在这里陪你比较重要。”大掌含带怜惜的轻拍了拍她发顶。
他已经跟靖尧联络过,说他今天有事不到公司,管他在电话里吵死人的哇啦哇啦抗议,他今天就只想陪可瑄。
连可瑄既心悸又迷惑的看着他,比起他要她再嫁他的霸道,此时温柔的他才是她熟悉的样貌,唯独重逢后无论他霸道或温柔,全令她感到茫然,完全猜不透他的心。
“欸,别这样看我,会让我想吻你。”他的声音有些压抑的低哑。她美眸半带迷蒙的看着他,有种妩媚又清纯的迷人风情,勾动他想吻她的渴望。
“你胡说什么。”她心跳失速的撇开失神望着他的视线,忍不住要想,随口对她讲出令她心跳加速的暧昧话,难道也是他报复的手段之一?
邵靖棠唇边有抹苦笑,他渴望的不仅仅是吻她而已,若非这里是医院,他也许会不顾一切的将她要个够。
“你和那个段禹翔是怎么认识的?你们的交情似乎很好。”为了阻断自己的遐思,他提起他十分在意的问题转移注意力。
“啊!我忘记打电话给段大哥了。”猛然想起必须打电话给段禹翔,她放下未吃完的早餐,拿出手机就要拨电话。
邵靖棠眉头顿凝地按住她的手阻止“你就这么在乎他、这么想他?一听我问起他就要与他联络?”
“你扯到哪里去了?我之前收到段大哥的简讯,问我那天后来的情形如何,当时我心急宸隽的情况,只回传晚点再打电话给他,可这几天忙着宸隽的事,一直忘了打。”她不过记起要打电话给他,她身旁这个男人是想到哪里去了。
“你对他没有男女的情愫?”他终于问出梗在心口的问题。她喜欢段禹翔吗?
“没有,我将段大哥当哥哥看待,对他只有感激,没有其他。”她未假思索的自清,那天会和段大哥假称男女朋友是为脱困所需,她对段大哥并无男女感情。
“像那天那种极可能使你陷入危险的盲目帮忙,你根本不用感激他。”一思及那晚若是由别的男人买下她可能发生的严重后果,就令他对段禹翔的不满扶摇直上。
“话不能这么说,段大哥对我和宸隽一直很照顾,这一年来,宸隽要回医院做追踪检查或拿药,他都会抽空载送,听到宸隽要开刀,本来想向朋友借钱给我,是我坚持要自己想办法,他才冒险在拍卖会上帮我。他是好人,你能不能对人家和颜悦色一点?”
“老实说,很难。”就算段禹翔帮了可瑄姊弟不少忙,然而只要想起他对可瑄也许有意,他心里就无法舒坦。
她直教他的坦白傻眼,实在不明白这男人为何对段大哥那么有意见。
“算了,随便你,这通电话我还是要打。”拿他没辙,她放弃再做徒劳无功的劝说,抽开教他按住的手,起身走开准备打电话。
“可瑄。”
“做什么?”被喊得心头一悸,她回头看他。这人又有什么意见了?
“我要在我们的再婚契约上加上一条附注。”
“什么附注?”
“我们再婚后你只能爱我,否则形同违约。”即使她表示她只将段禹翔当哥哥看待,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有必要加上这条附注,杜绝她心里进驻别的男人。
望着他霸道再现的深黑瞳眸,连可瑄傻眼得瞠目结舌,纵使她本来就只爱他一人,可是他临时想添加的这条附注,到底是哪门子的报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