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朗一肚子讽刺反驳的话憋在肚子里,想到妈妈说的再忍几个月就解脱了,就没吱声,漠然把台灯关了,低低说了句:“我现在就睡了。”
继父还想骂,被妈妈拉着胳膊往门外推:“他睡了,他睡了,你也赶紧洗洗去。”
在继父骂骂咧咧地声音里,房间的灯被关了,房门也被关上了。
谢朗坐在一片黑暗里,一动不动地发呆。
过了好久,他站起身,不声不响地走出房门,去洗手间冲澡。
走在过道里,继父愤怒压抑地嗓音从客厅传来——
“这白眼狼!我看他一眼都恶心!”
“还他爷爷奶奶给的生活费,那两千块够养孩子吗?!他爷爷奶奶那么好心,怎么不把这白眼狼领走!”
谢朗听见妈妈小声说了什么,但听不清。
谢朗的爷爷奶奶早就想接谢朗走,只是两个老人跟大儿子住在沿海地区,本身就算寄人篱下了,在带着孙子一起,多少会让儿子儿媳妇有想法。
爷爷奶奶自己的房子拆迁了,当初拿到的钱,都分给大儿子和谢朗的爸爸买婚房。
大儿子分到7成,早先就答应负担照顾老人的义务,但并没有想过自己亲弟弟会去得这么早。
大伯家里本就有两个孩子,还要照顾老人,实在挪不出地方接谢朗来住,只能指望谢朗的妈妈对孩子负责。
爷爷奶奶把生活费打给谢朗的妈妈,意思也是希望她多关照孩子。
两千块生活费不提,大伯家每年还额外给一万,加上爷爷奶奶的生活费,谢家一年给谢朗两万四千的补给,而谢朗一年根本花不到一万。
每年白拿一万五,继父陈兴国依旧一副被占了天大便宜的讨债脸。
谢朗早就难以忍受,早在初中的时候,他就要求住校,让爷爷奶奶把生活费打给自己。
但老人坚持认为孩子得有妈妈照顾,另外也有点小心思——老人觉得儿媳妇拿了部分儿子的遗产,不该完全拒绝照顾他们孙子的义务。
谢朗就这么成了大人们暗自较劲的牺牲品。
陈兴国在客厅叫嚷:“这白眼狼不但不感恩,现在还想杀我呢!我告诉你,我把他这个事告上法庭,监护人是要赔偿的!钱让他爷爷奶奶和大伯出!”
谢朗已经听出了继父闹腾的原因——他又想从爷爷奶奶那里弄些钱回来了。
陈兴国还在对谢朗的妈妈发火:“你现在就打电话给那俩老东西,把这个事情跟他们说了,看他们怎么说,我不能给他们养孙子,还把命赔上!”
妈妈还在小声劝说,嗓音含糊,谢朗只隐约分辨出一句“你要怎么解决”。
“这个没法解决!”陈兴国气冲冲地说了一句,却安静了一会儿,似乎在思索要怎么敲上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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