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展言安把手机扔开的时候,她就着靠着桌子的姿势把脸疲倦的埋到了自己的双手之间,醉蛇所说的话其实就是她现在隐隐担心的事情,现在澳城的势力纠缠其实已经开始混乱,并且开始彼此争斗,展言安并不确定在可见的未来这里会逐渐变得平静。
当展言安顺着街道慢慢往颜离墨说的那个地方走的时候,她脑子里依旧回荡着这些事情,结果当她在回过神来一抬头的时候,就发现被她最避之唯恐不及的麻烦找上了。
她一抬头就发现路口有人在围观一辆骚包的兰博基尼,正想绕着走,却发现车门被打开了,一个带着白手套的青年人走下车来,对着她所在的方向鞠了一躬。
展言安一愣,皱着眉四下瞄了一眼,发现自己身边没有别的可疑目标。
接着,车里走下了另一个人,展言安愣住了。
温景轩——毒狼。
神明是个爱看热闹的傻瓜。
展言安慢慢地把一只手移到口袋里,狠狠地透过衣服掐着自己——这一刻好像格外漫长,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心里骤然涌上来的,不属于自己的,陌生的情绪。
那是被封印在黑暗的角落里的,最深处的杀意。
你答应过那个女孩子的的,展言安对自己说,你答应过她的,不杀姓温的,绝对不杀姓温的……你答应过的……
肌肉在有些宽大的外衣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架输错了程序,马上就要爆炸的机械,展言安想努力用深呼吸平复自己沸腾的情绪,澳城深秋已经开始转变成冷冽干涩的空气大量地涌入她的肺里,那一瞬间,头脑里几乎出现了缺氧一样的空白。
小公主的血脉里有疯狂的因子。
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展言安看都没看就顺手按了。
几秒钟以后,手机好像不依不饶似的,又响起来,展言安再一次挂断了电话,然后关了机——现在这个号码知道的人不止醉蛇一个,还有在澳城的不少人,当然这些人不会没完没了的打电话,有这个毛病的人是最近一直为她操碎了心的托尔。
显然展言安想绕过那个她这辈子最不想见的人是不可能的,毕竟人家摆明了是冲她来的,她现在能做的,只是管好自己那只紧紧地扣着口袋里小刀的手,和容易让情绪外漏的五官。
跟在温景轩旁边的白手套年轻人果然远远地就盯上了他,展言安强行抑制着自己躲开的冲动,让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白手套操着一口好像随时要咬着自己腮帮子的普通话,对他恭恭敬敬地说:“小公主,能请你借一步说话么?”
展言安眨了眨眼睛,好像反应了一会才慢吞吞地问了一句:“我?”
手套男一只手搭上了展言安的肩膀,这男人看似看上去不算魁梧的身材下,有着与他外表完全不符的手劲,展言安勉强按捺住自己,顺着他的力量,几乎被一路拖着走。
辆炫目极了的跑车在后边慢慢地跟着两个人,温景轩换到驾驶座上,深棕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展言安的背影。
被众人围观了一路,手套男才七拐八拐地把安捷带到一个小路口处,身后的跑车停了下来,接着是有人打开车门出来的声音,展言安带着询问和好奇的目光回头扫了温景轩一眼,随后便努力把视线黏在了那辆车上。
而后,路口处冒出了另一辆车,漆黑的别克毫不张扬地开出来,车里走出一个黑人。温景轩歪歪头,黑人会意地走到他面前,鞠了个躬,接过他手上的钥匙,把那辆骚包的跑车开走了。
手套男亲自替展言安打开别克的车门,躬下身体:“请您上车。”
展言安迟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们是谁?”
手套男直接忽略了这个没有技术含量的问题,态度恭敬地保持着替她开门的动作,另一只手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拔出了一把手枪:“请您上车。”
展言安的瞳孔在移到那把枪上的时候收缩了一下,顿了顿,默无声息地上了车子,扣在口袋里的手悄悄地松开,却没有拿出来。
手套男回头对着温景轩垂下眼睛:“温董。”
却听见一声鞭子抽打在人肉上的声音,展言安下意识地肌肉一缩——温景轩手里拿着一把短鞭,手套男整张脸被抽得偏到了一边去,留下一条巨大的红印子,一直连到了脖子上。一路未曾出声音的温景轩凑到手套男的耳边,以一种耳语似的,亲密而让人战栗的语气说:“再有一次……我就割了你的手,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手套男一声没敢吭,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铿锵有力地说了声“是”,比人形电脑天使心还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