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一辈子没让疯狗追着满街跑过的人,人生是不完整的。展言安觉得,自己这下差不多也算得上是圆满了。
奇迹就在这时发生了,人的求生本能所能激发出来的潜能是无极限的,比如这个时候,原本被眼前人诡异死法吓得尿了裤子人事不知的肖天逸,在亲眼目睹了,自己被亮片们几乎以马上就要亲密接触的距离尾随的时候,突然就口水也不流了,人也清醒了。
可惜他这清醒了的后果不怎么好就是了,老头子原本被展言安像扛麻袋一样横冲直撞、连拎带拽的带着,这一惊吓,条件反射似的扑上去,一把抱住展言安,四肢全都缠在他身上。我们知道,从生物学上来说,脂肪有助于给内脏减震,对于展言安这么一个没什么脂肪的人来说,她其实是很怕这么一个巨型无尾熊带着巨大的“潜能”这么不管不顾的一扑的。
不过展言安既然亲自涉险救这老头子出来,此刻就不能把他抛下去。因此避无可避。老洋鬼子这么一扑,直把她胸口撞得一阵发麻,本来就因为剧烈运动,而有点喘不上气来的心肺好悬集体罢工。她晃了一下,脚步踉跄,接着后背磕在坚硬的墙壁上。
眼看着亮片们从底下疯狂地蔓延过来,几乎堪堪触到了她的鞋边,老东西死死地抱住她,无意间封死了她的活动空间。展言安情急之下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狠狠地向地面砸过去。小卖部里一块五两个的打火机,这个时候终于证明了便宜货也有便宜货的好处,剧烈的碰撞中不负众望的爆炸开,一团小火苗险些燎着了展言安的裤脚。
亮片们再次退缩了。展言安用力把身上的累赘扒了下来,一个手刀切在肖天逸的后颈上,下了狠力,老东西白眼都没来得及翻一个就去见周公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低低地骂了一声,抢在那莫名其妙的灭火牌培养液把小火灾扑灭前,拼命地往上冲去,再一次诅咒这个姓蒋的耗子打的地洞,弯弯绕绕个没完没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刺激到,亮片们也在这火光的淬炼下愈加疯狂,速度越来越快,可是展言安却觉得肖天逸的身体越来越重,脚底下的路也越来越难走。她知道这是快到地面上的那一段路,极逼仄,汗水已经湿透了衬衫,本来就已经剧烈消耗的体力,在拖着一个人,行走在这种只容得下一个人通过的窄小地方,更加显得捉襟见肘。
耳朵里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大,震得她有点耳鸣,他知道这是体力她要透支的信号,咬咬牙,总算看见了上面透出来的一点微光,可是身后的亮片也越追越紧。
越接近出口的地方空气越热,最后居然有些灼人的感觉,焦味和烟雾透进来,展言安知道外面已经烧着了。她想,莫子何这小子实在是聪明得很,尽管从来没见过这种要命的东西,愣是从他一句话一个动作里看出了这东西的弱点,这么快就把整个宅子给点了。
可是显然,相对于穷追不舍的亮片们来说,这样的高温热度和渐渐稀薄的空气,对展言安一个算得上高海拔的人来说,影响要大得多,她剧烈的喘息让一部分烟尘呛了进来,咳嗽不止。展言安咬咬牙,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肖天逸这大累赘,顺着出口给扔了出去——老子仁至义尽了,是死是活,你要听天命,我也要听天命。
本以为摆脱了这个累赘,她能更快地脱离那些要命的东西,可是展言安没计算到惯性这种东西,是由质量和速度决定的,肖天逸这个相当于她本人质量一点五倍的东西一脱手,展言安竟然没收住已经虚浮的脚步,一下绊在台阶上。
她顿时苦笑,悲摧地心想,人生啊,真是始于点背,终于点背。
这时突然有一双手臂一把拉起他,展言安被对方整个人从地上给拽了起来,肩膀撞在旁边的墙壁上,重重地擦过去,衬衫“撕拉”一下报废了。随后两个人极快地调了个位置,这人居然把她抱在自己身前,用后背替她挡住汹涌而来的虫子。
展言安那么一瞬间头脑里一片空白,她想大声叫骂出来,揪住那个人,狠狠地问他一句,这狗屁一样的“舍己为人”是哪门子的劣等基因遗传的。可是她的嗓子好像被方才的烟呛住了,干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眶热的如同要能融化眼球。
醉蛇身上并不舒服,任谁背着一条烧着了的窗帘都不会舒服,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蔓延到他那窗帘底下,又被小火苗吓回去的亮片一眼,果断地把窗帘从身上解下来扔了出去,一条手臂紧紧地扣住展言安的腰:“受伤了么?还能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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