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听黄师爷说这只大田螺有上千年的道行,言语上也多有钦佩。那一带河道里的小妖多是依附于他才能在河里得以生存。
但其实他是害怕的吧,否则,在他失去法力的时候,为什么不在自己的河皇宫里呆着,非要同他一道。
李文钰隐约能感觉到,像它们这一类大妖,因为强大才会被同类尊敬,一旦失去了法力就是将自己的一块软肋活生生的放在了别人的手上。他先前总觉得田螺的性子暴躁,又自私自利。可其实这都是它们所处的环境造成的。
比之人间的弱肉强食,在妖界里更为艰难。人心又隔着肚皮,谁都想轻而易举的得到同类的内丹,功力大增。李文钰尤记得某日怀夙喝酒时道的一句话,明明前一刻还在并肩作战的人,下一秒亦能提剑相向。他想,这漫长的一千年来,若不是怀夙的小心谨慎,也许早就死了。
而如今,他失去了得以护身的法力,没有办法去料到后面能发生的事情,也的确是逼不得已。想来,怀夙心中也是不好受的。李文钰心中顿生了某种柔软的情绪。
“其实比一般的妖要幸运很多。”怀夙靠在椅子上,斜斜进来的暖阳在他脸上投射下一道光影,“当年一起修行的师哥师姐都没有我强,因为他们生下来就没见过父母亲,但我见过。我阿娘在她还没死之前就将自己的内丹给了我。在师哥师姐们还没能修成人形的时候,我已经能能在人间地盘上招摇撞骗了。”
“但师哥师姐都很聪明又刻苦,在资质上虽不如我,我们三个人联合一路打打杀杀,也能勉强活着。可那个时段是段不大好的时间,妖界和魔界打斗的很厉害。有一回,师哥和师姐全部受了重伤。周遭的魔物很多,他们已经身负重伤,我不可能带他们出去。”
怀夙目光凉凉,抿了一口茶,“师姐是个极其会忍受痛苦的人,但那一次,她却哭了,因为太疼了。”
房中一时宁静,李文钰回过神来,轻声道,“那后来呢?”
怀夙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眸古井无波。他抚着自己的额,“用一根断了的利箭,取了师哥和师姐的内丹,一个人跑总比带着两个受伤的人走的快,又加上他们的内丹,自然就能逃出来了。”
怀夙凉薄一笑,神色如常,嗓音偏淡,“妖魔两族最常见的就是残杀,其中手足残杀亦是稀松平常,更何况是我们这种半路认识的师兄弟。”
李文钰无法形容自己听到结局之后的震惊,不得不说,也许成精之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可怕。他那一颗怜悯的心,也开始膨胀的无与伦比。
怀夙坐在椅子上,眸光冰冷的瞥了他一眼,很不自在的冷哼了一声,“死书生,你那个是什么眼神。”他揉了揉额角,“现在同那个时候不大一样了,没有那么多打打杀杀的,全凭拳头吃饭。虽然法力还没有恢复,不过总不至于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的程度。你别皱着一张脸,跟老头一样,丑死了。”
“我可没。”他顺手用力将碗放在自己面前,勺子一装,一大口吞进嘴里。
唔,差点没吐出来,真是要烫死了!
怀夙似笑非笑的望着李文钰的侧脸,眼睛里不起然落入一双眼眸,含着笑,和煦如同冬日暖阳。
他虽不及那虞姬好看,却独有一钟感觉,清清爽爽的,很让人觉得干净。这种干净的特质是他们这些做妖做鬼身上从来都不会有的东西。
生生剥了三个人的内丹,地面上流淌一地的血,连鞋袜上都没有幸免,那画面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回忆的东西。但已经熬过了很久,自然还想要活着啊。可他不敢同这书生说这些话。
这书生看起来精明又滑头,其实相处久了,才能知道,李文钰这人其实是最心软的。自从那日逛完灯花回来,他翻来覆去的想,这书生也没他手下的几个人乖,为什么他就喜欢放着那么一个人在身边。
他后来就像通了,他应当是喜欢书生。
思绪想到这里,为什么看到书生同别的男人接触会吃味这个事情就很好理解了。原来,自己是喜欢他啊。
作者有话要说:福建下了好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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