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提着那头牛的衣服领子把人拖过石板路,一只胳膊铐在荷花池子铁栏杆上了。他端起对方挨踢的那只手,打开手电照了照,哼道:“你的手没事儿,可能发个肿,回家抹点儿正红花油就好了。”
“呜呜……呜呜呜疼,手疼!……妈——我妈呢……”闹事的小青年岁数不大,这会儿知道疼了,认出面前穿制服的人是警察了,于是害怕了,才想起喊娘。
程宇冷冷地白了他一眼:“到了派出所你自己打电话,叫你妈来领人!”
程宇和潘阳把一堆人收拾按趴在地上,挨个登记身份证,领头的两个打架砸东西的给扣了,提回派出所做笔录,赔偿损失。
酒吧小老板垂头丧气地看着一地狼藉,一件一件地捡拾被砸得破烂的桌椅。这年头在后海边做酒吧生意的都不容易,店家竞争激烈,客人挑剔,钱不好赚,对上要打点好工商的、税务的、派出所的,平日里还要担着开门做生意的各种风险。所谓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小老板端着软饮料和三明治出来:“程警官,潘警官,吃点儿东西,今天辛苦了,真辛苦了,谢谢您二位了……”
程宇摆摆手不吃:“这俩人我先拎走了,你明儿早上到所里填个单子,把损失数额报上来,然后再跟他们协商赔付吧!”
回到所里,把抓来的俩人先铐在长椅上晾着,程宇面朝下一头栽进沙发,趴着就睡过去了。
他觉得他睡过去还不到五分钟,五分钟,报警电话你妈的又响了!
“阳子,电话……”程宇迷迷瞪瞪得,伸出一只手隔空一指。
潘阳在另一条沙发上趴着呢,眼皮都没抬,伸手去捞桌上的电话,捞了两下没捞着,呼噜倒是打起来了。
程宇从沙发里抬起头来,抻长了胳膊一把拽过电话,浓重的鼻音腔:“喂,什刹海派出所,您哪位?”
报警的是前海某胡同的大妈,警察同志你快来帮帮忙吧,我老伴找不见啦,丢啦!
“什么时候丢的?”
“我老伴每天傍晚出门买报纸,遛弯儿,八九点钟准时回来,可就是今晚上都到后半夜了还没回来呐,这肯定是走丢了啊这可怎么办呐呜呜呜呜呜呜!”
“大妈您先别哭,您家里人先出去好好找找,成吧?这才几个小时,估计没走远,或者在哪儿磕了碰了的,您家里人先出去找……”
“我没家里人,我儿子闺女都不住这儿,都住得远着呐!我围着后海转了一整圈了也没找着人呐呜呜呜呜……”
“大妈,要不然这样,您明天白天到所里来报个案,带上大爷的照片和证件……”
“那今天晚上怎么办啊?今儿晚上你们就不管找了?我这打电话不算报案嘛?!”
大妈在电话那头哭:“我都找过啦我要是找得着我还找警察干嘛?胡同墙上贴的大标语不是都说了吗,‘有困难,找警察!’‘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大妈我在后海河沿儿上住了五十多年了,从刚解放我就住这儿,五十多年了我都没找你们服务过,我就今天头一回找人民警察了,你们怎么能不管我们老两口的死活啊!!!!!”
潘阳从沙发里抬起一只眼皮:“哎呦喂这才几个小时啊就报失踪啊?程宇你跟大妈说,过24小时才能报案,过48小时才立案侦查呢!……”
大妈继续哭诉:“小同志啊你怎么这么不尽人情,这么不懂事啊!我老伴有轻度老年痴呆,口齿不利索行动还特缓慢,你说他要是一个不小心滑到那个荷花池子里淹了,或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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