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怎么、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黑雀曾孤独地看过不同的夜晚,夜晚的黑色经常和死亡联系在一起,乌鸦在夜中被画在墙上,黑雀在夜晚收割罪孽。但没有几个夜晚如这几天一般,会有足以焚烧一切的炽热的爱和痛苦。克劳恩以为自己已经战胜了死亡,从忘记过去开始,再残酷的牺牲也不能触动他半分,但他此刻又尝到了早已遗忘的无措和痛苦,自己的挚爱似乎陷入沉睡,但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告诉他这个人永远不会醒来。这双手可以制造死亡,但无法阻止它,克劳恩能做的只是抱起林风眠,吻他依旧柔软的唇。
“我几天前就想把你带过来,和你分享这片景色。”
“你注意到了吗?我们的故事似乎都发生在夜晚啊,风眠,我在夜晚认识你,在夜晚爱上你,也在夜晚得到你,最后,失去你,太快了,对吧?就像一场梦。”
“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开始这一切,我们的相识就是错误的,真相有这么重要吗?我只想你活着,风眠,我只想你活着……”
男人站在楼顶说着只有自己听得到的话语,夜晚的风把音节碾碎,就像投入其中的每一句话。
第17章暗夜之下(14B)
“我没有完成一切。”你收紧手指,格洛克冷硬的线条硌着你的手,你哽咽了一下,说:“我做不到,我不能杀死他,他……父亲,你会怎么回答?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父亲,我该怎么办?”
你的手一直在颤抖,你甚至听见了自己牙齿在轻轻碰撞。你该做些什么?自杀,还是其它的什么?
这时候门被一下粗暴地撞开,灯光争先恐后地倾泻进来,你掩住眼睛,太明亮的灯光把你晃的头晕。撞门的人是克劳恩无疑,他冲上来把你按在怀里,声音异常紧张:“风眠,冷静一点好吗?风眠!你听到了吗?风眠!”“你要赔钱。”你指了指门回答,克劳恩愣了愣,一下笑出来:“好,我赔,双倍,不过……先把枪放下来好吗?”你摇摇头,说:“不,让我拿着,即使我要自杀,也是我的权利,克劳恩,你不能剥夺它。”
“好,”克劳恩把你一下横抱起来:“不过在你行使自杀的权利前,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在这之后你再决定,我绝不阻拦,可以吗?”你无奈地回答:“你这算是在征询意见?如果我不同意你还会放我下来?”克劳恩用笑声回答你,你缩在他怀里,夜晚的风划过你的脸颊,似乎正在抽走你所有的体温,你的头挨上克劳恩的颈侧,让他的脉搏贴上你的太阳穴。
“风眠,睁开眼睛。”克劳恩把你放下来,从你的后背抓住你的肩膀,让你靠在他怀里。你慢慢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栋楼的顶楼上,你不知道这是哪里,你也没这个力气来思考,但你的脚下似乎是栋奇高的摩天大楼,华盛顿的霓虹成了巨人脚下的彩色河流,站在这里似乎呼吸都被这种眩晕感压着,高空的风在耳边呼啸,你不禁轻笑一声:“克劳恩,你不怕我跳下去,还是你要帮我一把?”
“都不是,风眠,我想要你活着,”克劳恩把下巴搁在你的颈窝:“你看,是不是很漂亮?每次我不太高兴时就会来到一栋高楼,从这种角度俯瞰世界,让我不快乐的东西再大,都会被这些光芒淹没,再雄伟的建筑,再伟大的人,在此刻我的眼中也不过是一颗尘土。风眠,你说服我忘记过去,那现在你也就像我一样把华盛顿的一切都扔掉,扔进时间里,我们回奥尔顿,或者英国、中国,无所谓。
我现在很害怕,你知道吗?风眠,我在想自己做的一切是不是正确,我以为你会因为真相而快乐,但你似乎陷入了比仇恨更糟糕的处境,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或许是因为我没有看懂你就鲁莽地做下决定。林风眠,我知道我现在挽回一切已经不可能了,我也无法替你承担痛苦,你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但我希望你可以看的更多,可以学会忘记。”
你侧头看着克劳恩:“你不会阻止我?即使我在你眼前跳下去?”克劳恩垂下眼睛,放开你,一步步缓慢退后:“我爱你,但这是你的权利,还有自由。”
此刻你听见了虚空的召唤,它们从流动的荧光河流中升腾起来,被高空的气流裹挟着吹拂而来,缠绕住你,渗入骨缝,这些迷离的幻觉对于一个抑郁症患者来说简直是塞壬的歌声:跳下去,跳下去,一切都会好的。
是吗?你平举起手中的格洛克21,代表你的仇恨、也代表你的过去的东西,现在是时候结束一切了。
“原谅我高空抛物。”你说,松开手,黑色的枪一下被华盛顿的霓虹所吞没,再也看不见半点影子。你离开边沿,转身狠狠抱住克劳恩:“该死的责任心,斯坦利教会了我,救了他自己一命,也救了我一命。”
克劳恩笑着吻你:“想好去哪儿了吗?”“随便,”你说:“有你就行了。”
——Ending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可以开启末日模式了开心~
第18章冰与沥青(1)
世界就是如此,我们不能改变。我们只能决定要如何回应。——兰迪·波许
梦。
又一个梦。
你被关在一片黑暗中,无边无际的黑暗充斥了视野,你看不见周围有什么,也忘记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你尝试举起手臂,似乎延迟了几秒身体才做出反应。你张开五指划过粘稠的黑暗,带着禁锢住你的锁链发出沉闷的响动,你慢慢在黑暗中摸索到冰凉的金属链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