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燕国的粮仓被烧毁,给原本疲惫不堪的北国将士有了喘息的机会,之后的三日,守城的北国将士全体恸哭皆缟素,似要与茫茫大雪融为一体。
又三日后,战事消息传到宫中。
大臣颤颤巍巍地禀报着:“皇上,谢将军已将军粮送到边疆,但李将军他…他…”
大臣的话未完,萧予安胸口突然绞痛,疼得他眉头蹙起几乎喘不过气来,他紧紧抓住心口,听见自己所有妄图改变北国命运的努力刹那倾塌的声音,那也是北国的亡国之音。
“皇,皇上……李将军他……”
萧予安疲惫地闭上眼,大臣不用说他也知道。
李无定叛变了。
“李将军他……率领三千精兵,潜入敌人阵营,试图劫粮,却……却……中了敌军圈套,全,全军覆灭……无,无,无一人生还。”
萧予安猛地睁眼,一撑身子蓦地站起,呼吸急促,嘴唇苍白颤抖:“你……你说……什……”
一句话未完,萧予安突然猛地咯血,腥红的鲜血从他口中吐出,洒落一地,点点触目惊心。
“皇上!!!”四周有人在喊。
萧予安捂住溢血的嘴,只觉得耳鸣头炸,什么都听不见,心底似有一股郁结之气,堵得他浑身上下都在绞疼。
怎么会这样?
李无定不是男二吗?
他怎么可能死?
为什么没有叛变,为什么全部战亡了?
蓦然之间,萧予安眼前晃过红袖的身影,她站在窗前,梨花似雪飘落无声,她转头对萧予安笑,“皇上。”
萧予安猛退一步,再一抬头,眼底全是无助和绝望。
是他冥冥之中,又改变了什么吗?就像红袖身死那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他只是想护住北国,可是为什么每次都有更多人因此殒命?
嘶嘶耳鸣在萧予安的脑海炸开,像桀桀的诡笑,嘲笑着他的无能,嘲笑着他的肩上又多了三千条命债。
连日的操劳和打击接踵而来,萧予安终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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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予安醒来时,一眼看到永宁公主坐在床榻边,双眼通红,见他醒来,边抽噎边慌乱地问:“皇上哥哥,你感觉怎么样?你没事吧?”
萧予安伸手摸摸她的头发:“我没事,别担心。”
永宁公主低头搓搓眼角,差点又滚下泪来。
“宁儿,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萧予安撑着身子坐起。
“永宁答应,皇上哥哥只要好好的,永宁什么都答应。”永宁公主抬起头。
萧予安笑了笑,眼眸温润似水:“无论之后出了什么事情,你一定要活下去,不能寻死,好吗?”
永宁公主面露疑惑,但还是认真地点点头。
萧予安按住还在阵阵发疼的心口:“前线怎么样了?”
“回皇上。”床榻边有大臣连忙禀报,“谢将军接手了李将军的位置,已经在调兵整顿了。”
萧予安轻嗯一声,靠坐在床榻上,双肩微塌,嘴唇轻张,目光涣散,似乎在思考什么,沉默良久,他开口:“我想……开坛祭祀。”
北国的祭祀需要活羊活猪,大臣听后,连忙道:“微臣这就去准备。”
萧予安说:“不用了,不用准备什么,三炷香就好,我不是祭天。”
大臣怔愣片刻,连忙去准备。
黄昏之际,萧予安不顾身体不适,来到皇城外的祭天坛。
说来,上一次他来此处时,晏河清还在他身旁,也是这九十九的台阶,也是那仿佛染血的昏鸦残阳。
事隔数月,竟然恍如隔世。
萧予安跪在天坛之上,风雪呼啸,寒气刺骨,萧予安手持三炷残香,深吸一口冷气,跪拜下去。
这一拜,再抬眼,浑身发抖,泪涌如泉,薄薄的雪花落在萧予安身上,却仿佛能将他压垮,朔风凛凛,像三千怒鬼的低吼,那些哀怨的声音按着他的头,质问着他当初为何不顾北国安危放晏河清走,他低声喃喃,声音哽咽无力:“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对不起……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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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霜降大寒。
谢淳归领兵负隅顽抗整整两个月,终是败下阵来。
北国再无力回天。
两日后,数万铁骑,兵临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