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池,这片水草丰美之地已经完全为独孤部占据,一队队骑士将掠夺来的人畜压回大营……杀人、凌辱触目皆是。
中军大帐,刘显正在浏览一张简略的地图,不知是在研究进军路线还是撤军路线。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刘显眉头一皱,抬眸见是谋士梁眷,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念头。
“何事如此慌张?竟然连尊卑礼仪都不顾?”
“大单于,大事不妙……”梁眷喘息着回禀,一边观察刘显的神色变化。
刘显扔下手中的地图,神情焦虑,语气急迫道:“速速道来,莫要吞吞吐吐!”
对于文人,刘显一向不怎么待见,尤其讨厌文人故弄玄虚,但他是个实用主义者,能够隐忍内心的想法,甚少流露出恶意,况且梁眷在政变、拥立拓跋窟咄两件事上出过大力,是以刘显对待后者较为倚重。
“刚刚收到消息,西面出现一支数万人的大军,已经越过了九十九泉,离此地不到六十里......退到弹汗山的鲜卑人也在集结”梁眷一五一十的汇报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刘显闻言身躯一震,脸上布满惊愕之色,眼神中透漏出愤怒与不甘。
“当初你对我说,自秦以来从来没有军队翻越阴山的先例,只需封锁参合径便可,如今敌军自西面杀奔而来,你作何解释?”
耳闻刘显杀气腾腾的话语,梁眷心中恐惧之意渐浓,额间冷汗淋漓,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尽快给出解释,不然,只会是死无葬身之地。
“典籍上确实没有大军翻越阴山的先例,卑下也是受典籍蒙蔽,望大单于明鉴!”
“再者斥候之语不足为信,需知人马过万,无边无际,卑下认为,所谓西进大军只是一支偏师……除去监视参合径的两万兵马,我军仍有四万骑,皆是训练有素的勇士,纵然两支敌军兵马汇合,我军也完全有一战之力”梁眷跪地解释道。
刘显双目微眯,眼底闪烁着寒光,梁眷的解释他是一分都没有相信,但有一点说得没错,己方有着兵力优势,任你百般出奇,我以堂堂正正之兵克之。
“传告儿郎,速速归营!另外,传令围困参合的两万兵马北上!”
……
事实证明,刘显高估自己的领袖地位,直到两军对垒,他也没能聚集起四万兵马,只堪堪聚起三万人,剩下一万人的去向不用猜测——财帛动人心。
拓跋珪则是与退守弹汗山的拓拔遵汇合,兵力达到两万五千,当然,战争并不能看纸面数据,终究要讲求天时地利人和。
说是两军对垒,其实是相距二十里,卯时三刻,天色刚刚放亮,两军同时弃营向前推进,游牧民族很少有固守的观念,双方都希望取得野战的胜利,小规模的遭遇战在双方斥候之间展开。
两军最终保持在了十里的距离,双方斥候军不遗余力的争夺着战场的视野,事实上,真正的战争比游戏更加依赖视野,它深刻影响着统率的判断,甚至战争的胜负。
天边泛起鱼肚白,朝阳从地平线升起,拓跋珪立于牙旗之下,观望着数里外的敌阵,骑兵的军阵自然比步卒声势浩大,三万人的军阵可谓铺天盖地,难以想象,十万大军、二十万大军的声势有多骇人。
拓跋珪身后半步,分列将佐六员,拓拔遵、拓拔虔、叔孙建、长孙肥、庾岳、李栗。
斥候不断传报回敌军军阵的信息,众人商议起来具体战术,兵力配置。
拓跋珪率先发言:“据斥候所报旗帜,敌军由山胡、附从、独孤部三方组成,独孤部为中军,山胡人为左翼,附从为右翼……总数三到四万,虽人数众于我军,然孤以为,不足为惧。
山胡人只为劫掠,无有战心,我军当以精兵出击,以雷霆之势摧锋破敌;附从军见到左翼败逃,必定发生混乱;届时,全军压上,胜之不难!汝等以为如何?”
“王上之计甚妙,昔年郑庄公用此策大破周师,今日我等亦可用此策大破显军!”叔孙建丝毫没有大战前的紧张,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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