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一湖将书合上:“新文化运动时期,人们对新诗的存在有一定的争论,很多年轻的诗人在动荡的时代中接触了西方的文化,肆意地呼喊自由与解放,迫不及待地将旧诗的一切打破,认为只要是带了‘旧’这个字的东西,都是该骂的。他们的诗分成几派,于是有的人开始害怕,觉得这样毫无理智的发出灵魂的呐喊的现象不该得到赞扬,便开始在诗中克制情感,反对滥情主义和诗的散文化倾向,但是他们的艺术态度不能说服其他人,似乎没有人可以给我们的自由体诗歌立一个正确的标杆。”
赵政看向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从炎黄时期开始,劳苦大众用劝力之歌发出第一声呼喝,我们的诗歌从这里找到源头,然后一直奔流向前,文人骚客为这条河流的宽窄曲折进行装潢,然后纵身跃入其中,成为这河流中的一股,这股河流在新文化运动时期,被彻底地拓平了河床,仿佛流入了广袤无垠的平原之中,无数的分支汩汩流淌,看上去似乎断绝了,却都未干涸殆尽。”
“我并不是很喜欢那个年代的诗歌,无论是格律派还是自由派,在那个时候似乎人在灵光乍现中迸发的句子都不能算诗,只是我们的呓语,”山一湖道,“好像你必须要表达些什么,讲点什么才行,在那个时期的作品,即使是号称打破歌颂自由,也听上去很不自由,像是反抗,而不是赞美。”
赵政道:“生存背景的限制。”
“是这样,”山一湖说,“诗人的创作很大程度被他所生活的时代影响。所以他们确实肩负起了年轻诗人的责任,发出了时代的怒吼,只不过在后人看来过于聒噪了。我以为新诗只能这样了,但新的世纪又带来了新的曙光,当物质充沛,思想自由,人们可以开始关注自己内心世界之后,诗自然而然便发生了变化,那分散开的河流从精神文明高度发达的年代又重新聚在一起,失散的传统意向,被摒弃的中华文明,披上了新的面纱,重新注入了河流,向前奔腾而去。”
山一湖道:“404神秘的管理者只为图书馆提供诗歌,却无法阻止我们获得信息,我们仍然可以在诗歌的发展轨迹中听到了那文字背后汹涌的河水声,感受到这水声承载着怎么样的时代阵痛。这是一段已经完全发展了,没有任何一条链条断掉的完整过程,你有没有察觉出,这很像是我们在上一场任务中遇到的问题,每一次人类似乎要消亡的时候,总能从过去吸收力量,在当下汲取营养,重整河山再待后生。”
赵政道:“人类是顽强的生命,就算是在和平年代,也没停止克服艰险。”
他大概明白了山一湖的态度,人类的发展轨迹可能需要宗教的鼓舞,但更多的是靠一辈一辈薪火相传,尽管人总是在祈祷神的庇佑,但他们其实并不需要神,只需要一个地方,寄托他们的强烈愿望。
山一湖说:“神的退场是必然趋势,我想我们没有做错什么,女娲应该也是看到了这一切,然后做出了选择。”接着他又提出了一个问题:“赵政,那我们又在哪里呢?”
“在这条河流中,我们又留下了什么踪迹,你能找得到吗?”
赵政:“……”
“离开自己的年代,来到404数年,”山一湖接着问道,“在我们离开的那段时间,历史并未发生变化,一切如常发展,并且造就了如此丰富的精神文明,可我们的踪迹又去哪寻找呢?”
赵政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是他无法给出答案,404对于这个问题,一个广为接受的说法是,404所开辟的空间与外面的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他们经历了这么多,在他们自己的年代,也许只过了几天而已。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整整三十年都没有人变老。
也有人觉得他们的参与的任务并非真实存在的,自从走进舱体之中时便陷入了精神世界,模拟战场,他们其实从未走出过404。
但是山一湖的问题问得却是,如果历史已经成型,所有人对历史造成的影响也已确定,他们的人却还困在404之中,这到底算什么?
康涂推开门走进去,看见他们在聊天,打了一声招呼:“好像好久没有看见先生了。”
“走吧大哥,”他冲赵政喊了一声,“回去了。”
赵政站起身来,说道:“我先走了。”
山一湖笑道:“好的。”
赵政思考了一下,又转回身来,说道:“先生,我们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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