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之后,不管是听见了那琴声后,那只胖猫仔儿不耐烦地在柔软的枕头里翻了好几个身,拿小爪子捂着耳朵不果后钻进了枕头底下妄图逃避这琴声的倒霉样儿,还是如今这小混蛋气得嗷嗷叫了两声正坐在枕头上默默运气,皇帝想想就觉得有趣,听见更里头传来弱水的轻轻的哄猫仔儿的声音,皇帝的嘴角默默地勾起,对着面前抬头看着自己的荥阳侯夫人冷淡地说道,“方才,为什么哭?”
“大姐姐打我!”婉婉大声道。
她面容明媚俏丽,还带着些小小的不高兴,娇憨异常,寻常男子看的心都化了,然皇帝仔细地打量了她的脸一下,突然笑呵呵地问道,“都没破皮,可见只是轻轻打了你一下。”
“不是,打得好重的,只是脸上不显!”婉婉见皇帝和气,急忙告状说道。
“打得那么重,脸上都显不出来,你的脸皮得多厚啊?”皇帝为便宜小姨子这厚脸皮深深地担忧了一下,见下头这两个母女都呆住了,便冷冷地说道,“朕看在你们第一次入宫,不知道这宫中的规矩,因此饶了你们这一回!”
他回头看着皇后笑起来,握住了皇后的手慢慢地说道,“这宫里宫外,谁敢对皇后不敬,就是与朕作对!皇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抽你,你就得把脸预备好,还得与皇后说‘谢主子的赏’!这,就是朕的规矩,嗯?!”
“陛下教诲的是。”荥阳侯夫人见了皇帝看向皇后的眼神,一颗心顿时就凉了,拉住了婉婉的手低声说道。
那是一个男人看爱到骨子里的女人的眼神,有这样眼神的男人,为了心爱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荥阳侯就是如此,为了她,与发妻无情,连亲生子女都可以抛弃,多年不闻不问。
“知道就好,日后不要来烦皇后,你们一家子也糟心。”皇帝跟荥阳侯府没有什么感情,见眼前的这贵妇俯首帖耳的模样,眯了眯眼,继续说道,“赶紧给你女儿成亲,晚点儿,朕担心你们夫妻见不着她出嫁!”
“陛下?”荥阳侯夫人有些疑惑地抬头。
“荥阳侯是大才,文韬武略的,朕从前就听说过,如今,给他一个机会。”皇帝和气地笑了笑,温声道,“朕听说蜀地风景秀丽,你们年纪也大了,去哪里做做官,就当做游山玩水,也是好的。”
“蜀,蜀地?!”荥阳侯夫人没有想到今日进宫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竟呆住了。
蜀地如今豪族遍地,还有山里凶残的巴人,朝廷在蜀地的影响力一直都很弱,当地的豪族从不将朝廷命官放在眼里,哪怕是皇后她亲爹,只怕到了那儿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一个不小心叫人不高兴,能不能活着回来都说不定的,这样的地方,这是一去不回头的节奏呀!
“可是侯府上有老下有小,臣妾与侯爷走不开。”荥阳侯夫人这才知道,皇后对自己多温柔,皇帝这是要命啊,只讷讷地说道。
“大舅兄不是快回来了么?他正当年,正有精力照料侯府,你们放心地去吧。”
皇帝多和气的人呢?特别为人着想,笑呵呵地开解了眼睛发直的荥阳侯夫人的心,顿了顿,见这个女人低着头不说话,眼神慌乱,便挑了挑眉说道,“荥阳侯府的男子都有为国尽忠的心,当年侯爷不就是为了家国送了舅兄与阿宁往边关与敌人厮杀?天可怜见,阿宁那时才十二岁就上了战场不是?侯爷这样的心胸,朕真是感慨啊。”
常王本在一旁笑嘻嘻地看着皇帝欺负人,听到冯宁十二岁就上了沙场,想到之前见到的那个高挑纤细的青年,却突然有些笑不出来了。
十二岁的他在做什么?绫罗堆儿里打滚儿,却不知那个年纪的冯宁是怎样在沙场活下来的。
“不是!”荥阳侯夫人见到皇帝那双泛着笑意,然而内里冷漠入骨的眼睛,哆嗦了一下嘴唇,竟什么都说不出来。
原来,今日叫入宫,是要与她们夫妻清算过往!
“侯爷的心叫朕感动,如今朕就给侯爷一个报效天下的机会,你们不会叫朕失望的,对不对?”皇帝温声问道。
荥阳侯夫人颤抖了许久,突然求助地往敛目不语的皇后看去!
到底,到底是一家人……
皇后没有退缩,迎着她的目光看向她的眼睛,目光坦然。
“娘娘,侯爷与我都老迈,您开恩。”荥阳侯夫人眼中的泪水滚出来,合着手恳求道。
“父亲与夫人都有机会老迈,却叫本宫不得不想到本宫的母亲。”皇后轻轻地说道,“母亲盛年早逝,实在叫本宫遗憾。”
她的父亲荥阳侯并不喜欢她的母亲,然而那时,她的母亲是官门嫡女,正经的书香门第的小姐,风评极好。
勋贵能娶到清流女是一种荣耀,他娶了她,却只是将她丢在家里当做摆设,到了她家中败落,家中又回来了一位青梅竹马的表妹,她就再也没有立锥之地。
皇后静静地看着荥阳侯夫人伏在自己脚下央求,仿佛就想到了当年,母亲还大着肚子,知道了这两个的私情,哪怕是再痛苦,却愿意纳这个女人做二房,成全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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