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小蛇。不提防间只见从旁伸来一手,骨节修长分明,正是三王子,拾起一旁的海鱼,喂食阿蚺。阿蚺见罢食物,随即沿着那手臂蜿蜒缠绕而上,一口从头叼住那海鱼,缓缓咽下肚里。随后便一副志得意满之状,盘在那臂上再不下来。
朌坎从旁见罢此景,恼得目瞪口呆,直嚷道:“哈,你这见食忘义的吃货鳝鱼,有了吃的便将你主抛弃了?!”
此番自登岛之后,三王子已然恢复人身,闻罢朌坎之言,于朌坎身侧盘腿坐下,抚弄着臂上的阿蚺笑道:“据闻巫祝之召唤兽极为认主,无需吃喝,口吐人言,又可灵体化;你这二蛇既非寻常召唤兽可灵体化,又需如实体之兽那般吃喝,当真与众不同。”
未及朌坎作答,便闻臂上阿蚺慢吞吞说道:“主人误会了,非我不能认主,却是因了三殿下血统异于常人,我隐隐只觉殿下身怀灵力,分外熟悉,遂方才亲近。”
朌坎闻言,正不知此言何意,却见三王子苦笑开口道:“血统有异,此并非甚可自豪夸耀之事……”
朌坎:“……”
似是未曾在意朌坎反应,三王子只自顾自地说道:“我国自古以来最重血统,王室正宫必为本国贵族之女,嫡子需是血统纯正之人。我因母妃非本国之人,血统不纯,自幼为正统所斥。我自知难有出头之日,又因我国崇尚武力,惟有勤学苦练,较他人更付出百倍之功,方能出人头地,外出立一番事业……”
朌坎:“殿下……”
此番他二人并肩席坐在青龙之阵的石碑一旁,一并眺望脚下海浪层层推上海滩,又渐次退去。彼时海天一色,浪滚层层白边;凉风绕绕,光撒片片碎鳞,海面之上有那不知名的海鸟鸣声嘹亮,从低空飞来又掠过,三王子之言宛如丝缎一般,被微风裹挟着飘远。
三王子:“我国武士以突破六兵之阵为荣,所得阶位越高,则愈受人尊崇。我自幼便以六兵之阵为目标练武,惟盼着有朝一日能突破大将阶位,成为中土国第一武士,许久以来,此事几近是我活着的唯一要紧之事。不料待来到这氐人国,却被告知中土国的六兵之阵并非真正的六兵之阵,不过是国人夜郎自大的妄念罢了。须臾之间,我只觉生命失了重量,从前赖以生存的信念顷刻塌陷……”
听到此处,朌坎方知为何惯常喜怒不形于色的三王子得知六兵之阵的真相之时,会是那般震惊。又听三王子这话说得悲怆,随即开口宽慰道:“殿下不必忧虑,即便六阳之阵并非真正的六兵之阵,然此番阴错阳差之下,殿下亦是突破了青龙之阵,此阵较了六阳之阵,更上一个阶位,与中土国惟通过六阳之阵诸人相较,自是不可同日而语……”说到这里,复又展颜一笑,眉目之间神采奕奕,望着三王子道,“殿下如今已是曲张阶位的武士,自古混沌大陆第一人也!”
身后蔚蓝色天幕,映衬朌坎那一刻的笑容,便直直映入三王子眸中,成了映画像。心中抑郁许久的怨气竟就此烟消云散,暗忖曰今日亦是奇了,他自诩自己为韬光养晦,向来多有城府,深藏不露,不肯轻易将心事示人,不料自遇朌坎以来,多番遭遇奇事,令他不自觉竟向朌坎吐露心中机密,真乃不可思议之事。
心中郁结就此释怀,三王子方笑道,竟是神采飞扬:“如今看来,我只觉彼时王兄之言甚为有理。他道我身怀异族血统,外出正可便宜行事,今日之功正应验了当日之言。此番若非我身具氐人血脉,只怕一月之前已死于氐人乱箭之下。如今又阴错阳差得知六兵之阵的真相,如此我自是大有可为。你曾道你正探查异国仇人之事,大抵与结界相关,如此你我正可一道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