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神差地将她素昔所着衣物藏下。
忆起他们曾探讨今生来世之事,他摇首道:“我们无启国并无来世一说,于我等而言,不过醒着与睡着之分,活着是醒来,死去是入睡……”
结香闻言对曰:“当真羡慕尔等,漫漫人世、来日方长,如此可行善几何,可成全多少?且再无遗憾悔恨……”
他则摇首否认:“人生太过漫长,岂非活着与死了已无分别?便如我等,已不知自己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亦永无未来……”
结香初离之时,他曾多次欲自我了断,就此追随结香而去。然多少次死去,待入土过后,便又再度苏醒,独自面对这娥眉消散、香魂难返之世。宛如循环往复的恶魇一般,将未有死亡、失去来世的他,锁在这一解不开的死局之中,承受失去结香之痛,而永远寻不到出路,没有解脱之日。
他依稀忆起祖训,古老到较了历史更久的警示之言。无启国人无生无死,抑或便是亦生亦死,常人与我族之人相较,寿命宛如浮游,朝生暮死。令我族固守桃都山不出,便是不欲我族介入他界,见识那世间人之一生,转眼即逝,徒增感伤。念及如今之境,他总算明了祖训之意。他违背祖训,终至于卷入世事,体会常人之生死,打破无启国人无生无死之境,永堕情网死局,一生为客恨情多。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
天不老,情难绝。
结香,结香,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月色恒随影,暗香常绕梁。
朌坎开口问道:“阁下于醉斜阳冒充结香,莫非是欲代替结香活下去?”
阿天孤闻言颔首道:“昔时常闻结香提起自己于荆城经营的醉斜阳,只道是外出游历虽然潇洒快意,惟放心不下之事便是自家的酒与酒楼。惟遗憾之事便是自她去后,我方前往女子国国都荆城,品尝一回她念念不忘的好容色……”
曾以为自己之所以那般痛不欲生,乃是因结香离世而惟剩自己形单影只之故,以为不如便就此扮作结香,装作结香尚还存在于世,尚还与己携手相伴。由此他寻出结香旧日衣衫,穿戴在身,仿拟结香之神色举止,前往醉斜阳,宛如结香归来一般……他本以为酒楼中老人尽皆识得结香,定会拆穿他之蹩脚伪装,未想店中老人见罢无不痛泪盈眶,他方知原来店中之人,亦无不念想结香。既如此,但凡结香心系惦念之物,便由他来守护;但凡结香欲行之路、欲赏之景,皆由他来替她完成……
到此,这无启国人与风结香之事便也知晓了七七八八,事情终到水玉之上。此番尚未及将水玉之事问出口,便见一队侍卫打扮之女子从远处策马而来,行至风凌霄跟前下马,礼毕说道:“启禀国主,护国大将军已从边境归来,正于宫中等候,有紧要军情禀报。”
风凌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