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汪嬷嬷进来给太夫人请安了。”
谢纨纨到底不熟,要顿一下才想起谁是汪嬷嬷,就是丹红的祖母嘛,这个时候谢纨纨一想,才思考了一下,这个汪嬷嬷到底知道不知道她孙女做的事呢?
不过这种事想不出来,谢纨纨也只是随便想了想,就放到了一边:“与咱们不相干,你倒是过去看看,朱砂得空不,我叫她来打络子。”
石绿就答应了一声去了。
谢纨纨想也想得到这汪嬷嬷今儿要说什么话,可她到底没经历过这家子的生活,哪里知道那汪嬷嬷在上房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简直老泪纵横:“我活了六十年,原是张家的奴才,后来跟着三姑太太去了汪家,几十年又开恩放我出来,一辈子勤勉,一家子都在跟前伺候到如今,就是几位爷们见到我也给脸叫一声妈妈,没承想养出个这样的孙女来,真是活打了嘴。昨儿听见那个话,我气的一天没吃饭,只想着那丫头既不成人,大姑太太不如打发她出来罢。”
嚎哭道:“这叫我怎么见人啊!”
连张太夫人这样的人,也不好当面斥责,只得道:“丹红原也是勤勉的,咱们看着长大的孩子还不知道呢吗?只是大约一时不妨,略疏忽了些,偏纨姐儿是个老实的,又想着她是我给的人,越发有些顾忌,两下里对上了,才闹了出来。略教导几句话就是了,你就不用操心了,小孩子,哪有大人稳重呢?教导一回,叫她长些记性也就罢了。”
汪嬷嬷擦擦眼泪,叹道:“大姑娘是个好的,谁不知道呢?只老奴不明白,丹红去三姑娘屋里描花样子,她不好打发人去叫,偏又在长辈跟前抱怨?倒是三姑娘,不言不语的,倒一句话也没说。”
张太夫人活了这样一辈子,哪里不知道这汪嬷嬷的意思,只是昨日被谢纨纨拿住了不得不罚丹红,这会儿当着老奴才的面,也自然不会打自己的嘴巴子,只顺着道:“可不是,我这些孙女里头,就是绵姐儿最懂事明白,我也最疼她。”
那汪嬷嬷身后带了个伺候的媳妇,这时候对汪嬷嬷道:“老太太,先前进门我给丹姑娘送点儿东西去,听说如今她被调到大夫人屋里伺候了?”
汪嬷嬷立刻回身斥道:“乱打听什么!丹红如今在里头伺候,大夫人和大姑娘爱怎么着,与咱们有什么相干!主子这里的是,也是你说得的?”
张太夫人还真不知道这件事,略有点儿意外,皱了皱眉,回头去看岳大福家的,岳大福家的会意,走了两步,从后头门转出去问人,她在这屋里伺候的久了,知道张太夫人的脾气,且她虽说不大看得上秦夫人,却意外的觉得大姑娘是个好的。
而且……今后大姑娘不是还要嫁进王府么?今后说不准还有要去攀大姑娘的时候呢。
是以岳大福家的特意叫了董有贵家的来问了话,才进去说:“回太夫人的话,我刚问过了,因着昨儿太夫人发落了丹红,大夫人与大姑娘都说,丹红原是太夫人看着好才给大姑娘使的,如今来了这会子,怎么就不好起来?自然是因着大姑娘年轻脸嫩,不懂管束,倒叫太夫人气恼着了,大姑娘回去还哭了一场。是以暂把丹红调到大夫人跟前伺候,大夫人调教一阵子,依然还给大姑娘使,想着横竖是一个院子,也不要紧。”
这话说的顿时叫张太夫人觉得有脸面,媳妇和孙女这场面做的油光水滑,又孝顺又显得她有权威,心中倒是舒畅起来,便笑道:“也太肯小题大做了,无非是略处置一下,就这样。”
岳大福家的忙笑着奉承:“这也是大夫人与大姑娘的孝心,到底是太夫人给的人,自然与别的丫鬟不同的。”
汪嬷嬷一脸老泪,一时也不知该作何举动了,她是一心要来给孙女儿出头的,尤其是今日进了门,就知道丹红被调到秦夫人屋里伺候了,越发着急,此时勉强道:“虽说是如此,可老祖宗给大姑娘的,大姑娘随手就给人了,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到底是娘家出来的奴才,张太夫人也不想十分驳她的体面,又凝神想了想,便对岳大福家的说:“说的也是,你去与大夫人说,下月初一,还叫丹红去伺候大姑娘罢了。”
“是。”
正说到这里,外头进来一个丫鬟:“太夫人,安平郡王府的大姑娘来了,刚打发了个小子送了帖子来,说大姑娘的马车就快到了。”
张太夫人一怔,也不知道该惊还是该喜,但见肯定是要见的,便忙道:“快给我换衣服,叫一家子都来见见叶姑娘。”
汪嬷嬷也是一怔,便起身道:“我也见过了太夫人了,这会子太夫人有事,我便走了吧。”
张太夫人不理论,只道:“有闲了只管进来说话。”
汪嬷嬷刚走到二门前头,就见安平郡王府印记的一辆八宝华盖车停在二门上,两个嬷嬷正扶着一个淡装少女下来,那少女一抬头,就看见汪嬷嬷急匆匆的往一边让道。
叶少蓝只看了一眼,便偏过头去,轻声对旁边的一个媳妇说了两句话,那媳妇就走过去问谢家在二门上迎客的管家大娘子,还指了汪嬷嬷一下,那媳妇也一脸疑惑,颇为不解的回头看看汪嬷嬷,说了几句话。
叶少蓝听了,微微点头,倒也并没有理会汪嬷嬷,只管往里去了。
只是汪嬷嬷站在二门旁边的角落里,看的十分真切,倒也不急着走了,横竖她在这府里是惯熟的,就留在门房里喝茶,等着问一问那娘子。
张太夫人已经领着一家子女眷迎到了垂花门口,叶少蓝很客气的问好,又笑道:“我白来看看谢家姐姐,倒劳动了老太太,叫晚辈何以克当。”
又扶着张太夫人走进去,谢家一家女眷大部分都是第一回见叶少蓝,媳妇那一辈的,到底年纪大些,虽说羡慕,脸上倒还掌得住,底下的姑娘们,就忍不住都在脸上露了出来。
叶少蓝向来爱秀丽清雅,虽说衣服素净,只是简单的白底红蝴蝶的衫儿,与谢家众姑娘们看起来也差不多,可是看那衣服的料子,细滑柔亮,金线滚边,几颗扣子都是红宝石打磨的,手腕上一对儿简单的翡翠镯子绿的一汪水般清透,头上不过几件首饰,可哪一件都是谢家姑娘们见都没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