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也有些熟悉,便是易了容,观其身形也能察觉出,是以,当黎凌吉和阿鲁特载着绸缎布匹经过的时候,便被一群人围剿起来。
黎凌吉和阿鲁特都做了易容,只是荻国人骨骼比藜国人要高大些,阿鲁特即使扮作商队的马夫,也显得有些突兀。
张士钊骑在马上,周围的火把渐次围拢过来,一时明亮的像七月白日里的太阳,竟有几分灼人之感。
黎凌吉淡淡地看着张士钊,嘲讽道:“不过是我父王身边的一条走狗罢了,就凭你,也想拦我的道?”
张士钊淡道:“世子多虑,我只是要带回晋王府的那个孩子而已!”
张士钊眼风微微扫向黎凌吉身后的马车。
努力隐着心头的起伏,摩挲着手指上的玉扳指,笑道:“只要世子让我能够回去复命,世子便是想去荻国,我也不拦着,还请世子和阿鲁特王子稍作考虑!”
张士钊身后的兵士举高了火把,一时灯火灿若星河,一眼望过去,有气压山河之势。
黎凌吉看了一眼阿鲁特,却见阿鲁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黎凌吉一咬牙,从马鞍上抽出剑,举在头顶,喊道:“张士钊你若敢拦半步,你的小主子,就将命丧黑塞!”
张士钊叹了口气,极为真挚地看着黎凌吉,颇为感伤地道:“我也追随岐王许久,世子爷,你要知道,你迈出这一步,是永远也回不了藜国了!”
见黎凌吉面上有哀戚之色,又道:“世子爷,如若你坚持去国北上,还望世子爷一路多多珍重!”
说着,身后的兵士让出一条路,一只马从让出的路里哒哒地出来,上面驮着几个布袋子!
张士钊对阿鲁特喊话道:“阿鲁特王子,世子爷只是去你那客居,我藜国奉上金银,还请荻国信守承诺,能够好生招待世子爷!”
这突然来的一出,配上张士钊眼里欲落不落的泪水,让阿鲁特心里微惊!
却见那匹驮着东西的马已经走到了商队的跟前。
阿鲁特额上的青筋一个劲地跳,警惕地看着张士钊。
忽地,一只箭羽飞过来,射在了马背上,顿时一阵烟雾从马背上散开,马惊吓的不停的打转跳脚。
阿鲁特凭着感觉要第一时间抓住那个马车上的孩子,却已然什么都看不见,只得拼命突围。
赵二将马车牵了出来,张士钊看着马车里捆绑了手脚昏迷不醒的孩子,怒道:“放箭!”
箭羽顿时像雪花般簌簌而下,对着中间的包围圈一顿猛射。
苍白着脸儿,神识不醒的仓佑被张士钊护在怀里,张士钊伸出手,颤抖地抹了抹仓佑的小脸,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仓佑的脸颊上。
谁也不能明白他对这个孩子的感情!
赵二上前问道:“张大人,是否立刻将小主子送回京城给太医诊治?”
张士钊抬头看向赵二,半晌眯着眼答道:“赵大人负责善后,我先行一步,带着孩子回京城!”
赵二犹疑了一下,正待反驳,却又听张士钊道:“赵大人跟着晋王爷出生入死多年,不在乎这微末的功劳,这回就做个人情,让给我张某人吧!”
赵二不及反应,张士钊已经拍着马,远走了!
赵二只得返身处理还在箭矢中的阿鲁特和黎凌吉!
赵二不知道,他少有的一次退步,成全了张士钊,也成全了贺承!
等了一日的苏清蕙,只收到了贺承的简笔信,说孩子在黑塞,他已经赶过去了。
苏清蕙收了信,宿命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当时有身孕的时候,她就没想过是两个孩子,仓佑像是上天忽然送给她的。
软塌上的骊儿已经抱着小奶猫睡着了,清蕙让奶娘将这一娃一猫带回隔壁屋里睡下。
苏清蕙面色十分平静,可是菡萏却觉得这平静的有一点让她打颤。
就像七月的天,你看着艳阳高照,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是一阵电闪雷鸣。
恰好厨娘端着晚膳进来,菡萏轻声道:“主子,安师傅多少用些吧!”
苏清蕙本能想拒绝,一侧头看到师傅满鬓的梨花白,将“不了”二字噎了下去,微微笑道:“师傅,您陪我用一些吧,等了这许久也没个消息,我这肚子,真有些饿了!”
安言师傅上了年纪,几番动荡,不是心里惦记着没将一身技能传给心心念念的骊儿,怕是早在一次次动荡中早已撒了手。
苏清蕙端着米粥,一小口一小口地吞着,顿时心口一阵钝痛,苏清蕙惊叫了一声,整个人忽地瘫在了椅上,捂着胸口,疼痛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