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在外察看疫情的贺承,一推开屋,就将坐在烛光下等着他的小王妃搂在了怀里。
&nb屋里四角都放了冰块,贺承忍不住舒服地微微吁了口气!
&nb清蕙轻轻挣扎道:“一身热气,先去换了衣服!”
&nb贺承也怕熏了她,忙转到屏风后头,见浴桶里已经备了水,跳进去洗了一通,苏清蕙怀了身孕,也不愿和他打闹,站在屏风外,将白日东川王世子的事大致提了几句!
&nb却听里头水花乱溅,贺承低声怒骂道:“真是狗娘养的,老子还在,就欺负到本王王妃的头上了!”
&nb清蕙心头一暖,轻声安抚道:“贺承,已经将他赶了出去,你也莫气了,我只是让你心里头有个数,”苏清蕙心情一暗,低声道:“别,别,郡主怪我,毕竟郡主也是为了你!”
&nb说是不在意,是假的,她不在的当儿,她的夫君病倒在床,人事不知,却是另外一个痴恋的女子侯在他的身旁,为此,不惜丢了命!
&nb她不清楚,婉华郡主这般牺牲,贺承心里头,当真能一点情意都没有,那日,在婉华郡主院里头,说给东川王世子听的,或许也只是为了欺骗他自己吧!
&nb苏清蕙正愣着神,忽觉一双微凉的手捏了她的脸,贺承直直地看着她,皱眉道:“蕙蕙,你再胡乱想,明日,我就不洗澡了!这样,蕙蕙就不用担心,还有人看得上我了!”
&nb他说的一本正经,苏清蕙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nb流落在外的东川王世子,好不容易在受灾严重的锦城里头,找了间像样的客栈住了,睡的半梦半醒间,忽然屋里闯进来一批黑衣人,二话不说,用麻袋兜着他的头,就是一顿胖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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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自婉华郡主病倒后,行宫外的粥棚,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主子露脸了。
&nb捧着豁了口的瓷碗或木碗,甚至是瓦片来的灾民,一边使劲往前挤着目睹晋王妃娘娘的真容,一边又不时对着粥棚里那还在温着火的药汁一阵偷瞄!
&nb白芷喊道:“大家排队,排队,一会,每人从最这边领了汤药,往前面去领平安符,一人一枚,为了让圣女娘娘知道谁在祈求,一会领的时候,你说下你的名字,这边工匠师傅会刻上!”
&nb众人伸了脖子看过去,这才明白那边候着的三十来个工匠是作甚的!平安符求过许多,但是,还是头一回,知道,可以刻上自己的名字!
&nb苏清蕙适时地柔声道:“大家放心,圣女娘娘的恩泽,定能保佑我们度过此次难关,克服瘟疫!”
&nb人群里,并无一点回声,灾民们低着头,他们已经虚弱、麻木的不愿再多费一点力气去抬眼皮。
&nb一次次的失望,一次比一次更深更黑的深渊,被封在城里十来日的锦城百姓,面如死水般,一丁点水波也无,仿若失了魂灵的人一般,跟着人群,木讷地领着汤药,咕哝哝地一口喝完!
&nb苏清蕙心里低叹一声,也不再多说,如若不是她重来一世,她也不会相信,这些人,最会是能够得救的!
&nb她今个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头发仅一支玉簪挽着,颈上带着一枚红线串了的月石,也即此次的平安符,不时地吩咐分发汤药的人注意老人和孩子。
&nb见有一个农妇抱着一个小娃,后背上还背着一个,额发散乱,眼睛红肿,两个孩子像是刚出生,咿咿呀呀,像小猫一样哭着,让白芷下去将人接了过来。
&nb那农妇受宠若惊,哆着唇磕头道:“民妇,见过王妃娘娘!”
&nb她这一磕,怀里的孩子倒还好,后头的孩子一个倒仰,差点掉了出来,苏清蕙吓了一惊,忙伸手将小娃抱了起来,抱在怀里轻轻哄着。
&nb农妇震惊地看着晋王府抱着自家孩子!姿势有些生硬,却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孩子似的。
&nb眼眶微湿,低声嗫嚅道:“王妃娘娘真是仙女儿一般的人!”
&nb苏清蕙温和地对她笑笑,转身对绿意道:“我看孩子饿的声音有些微弱,你帮忙抱到后头,让奶娘喂一喂!”
&nb农妇不知道王妃娘娘喊她过来做什么,此刻听到是要喂喂孩子,眼泪吧啦一下就从红肿的,哭的,已有些生疼的眼里,掉了出来,泪眼朦胧地将孩子交给过来的白芷和绿意。
&nb先前安静下来看热闹的灾民,许多都有些动容,刚才那妇人一上去,他们就看到了,那背上的小娃娃闭着眼,面黄肌瘦的,怕是熬不过几天了!
&nb晋王妃却一句话也无地,便要救这个孩子,锦城百姓被洪水瘟疫折腾了一个多月的饱经风霜的心,不由地都柔软起来,先前有些不愿排队的,都自觉了起来!
&nb比起先前高高在上,微微淡笑着看着他们抢食的婉华郡主,这一个,是个真的善心的!
&nb清晨的阳光轻轻地撒下了些许在树枝上,屋顶上,昨夜的露珠折射着淡淡的光泽,亮晶晶的,又轻盈盈的,像是一个个小小的即将能够展翅飞走的小飞蛾!
&nb这是一个寓意着希望和活力的清晨,一个个焦急地等待着领汤药和平安符的灾民,心里又是惶惑,又是期待,这一次,是真的能救他们了吗?
&nb多年后,昔日被晋王妃娘娘抱过的农妇家的孩子,在记载藜国嘉佑十一年的史事的时候,浓墨重彩地渲染了,当年还身为晋王妃的苏清蕙,“幼无幼,以及人之幼”所展现出来的圣洁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