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外的阴河边上的一棵龙眼树下一扔,妈妈滚在地上。
父亲接过我的丁字锄挖出一个大坑,用一字铲铲出泥,然后拖着妈妈的尸体进去,再用铲子把土铲进去埋了,垒起半米高的土丘,没有墓碑,没有坟纸,像埋一条死狗。
最后叫我点上三支香插在坟上,倒出半瓶酒洒在坟头四周,烧了几张纸钱,就拉着我回家了。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哇哇大哭出来。不停回头看着那个土包子。那个时候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妈妈没了,我永远没有妈妈了。
这一切仿佛是做了一场恶梦一样。
妈妈就这样没了。
我接连失去姐姐和妈妈,整个人像病了一场,躺在床上,哪里都不去,什么都不做。
父亲却开心得要死,每天都能听到他的笑声,一到晚上就自己喝酒,喝醉了就哭,哭着哭着就开始唱歌
这段时间也没有人敢到我家里来,太邪门了。阿齐有几次来,都是在大门外叫我,然后就是风小雨来过一次,也是在大门外叫我,说是学校要测验,问我要不要参加,还说已经帮我请假了,叫我不要伤心。
我像一个没了魂的孩子,每天起床后就坐在大门外,看着远方。
看着太阳升起,然后落下去。
我每天都不吃什么东西,都是父亲拿着粥硬逼着我喝下去的,每天就看到他不知从哪里回来,然后喂猪,喂鸡,最后喂我,等我吃完了粥,他就开始喝酒,喝酒多了就开导我,说你别太难过了,好戏就要上演了,让我们父子来看一场好戏,绝对绝对是大戏。
说着又开始唱歌
这天,看到父亲扛着铁犁出了门,我找出家里所有能磨的刀子,柴刀,砍刀,菜刀,杀猪刀还有上次打架后缴获的一把钢锯刀,然后提半桶水,桶中装着那些刀,出了大门,走上左侧那个山坡,停在那块天然磨刀石上霍霍霍地磨起来。
从这里可以看到坡下,有谁经过我都可以看得见。
一边磨一边流泪。心中的火渐渐燃烧起来。好好的家,被李大宝和王神婆给毁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我决定这几天就要把李大宝和王神婆解决了。还有他们的家人。
当然,风小雨就放过她了。
磨完了柴刀和砍刀,听到坡下有脚步声,我抬头看去,阿齐手里拿着一个铁圈和一根粗铁丝,在路面上边跑边溜,这种玩意我最拿手了,我们当时就爱玩这东西,用那根粗铁丝做个开口,然后套在铁圈上,一路走一路开,谁开得最远不倒下就最厉害。
阿齐显然没想到我在磨刀,看到我马上收起那玩意,从坡下向我跑上来,边跑边说三狼你还真能睡,这几天都不见你面,村里可出事了,出大事了。
我说再大能有我家的大?
阿齐摇摇头,说大多了。
我说什么了呢?我家连续死了姐姐和妈妈,这样的事还不够大?
阿齐小学才读了一年,就不去读了,整天就知道打架,掏蜂窝,打麻雀,捉鱼儿,放牛,养鸭因此也没认得几个字,但他够义气,特别喜欢和我在一起。
他小心地从兜里掏出一根鸟毛,红色的,我看不出是什么鸟的毛。
他说你看看这根毛。
我说我没事看这鸟毛做什么?
阿齐摇摇头,说你看看。
我看了看,突然眉头一皱,失声说道“是不是那只血乌鸦的毛?”
阿齐如释重负地点点头,说原来你还没有疯掉,那就快跟我走吧。
我说去哪里,我哪里都不想去。
阿齐说你不想去看看这只血乌鸦?
我一个激灵,猛然想起来,这只血乌鸦可是害死了我妈的凶手!
我说这畜生在哪里?是不是被你捉住了?奶奶的,我要扒光它的毛,煎了吃!
阿齐奇怪地看着我,却没有动。
我说走啊,去看看那只乌鸦,你可给我看好了,别让它跑了,我这几天一直就想着怎样才能引它出现呢。
阿齐还是没有动,眼神里有一种莫名的奇怪。
我说你傻了?走啊。
阿齐才说道“村里都说那只血乌鸦是你姐变的,你竟然说要拔光它的毛,吃了它?”
我浑身一震。
想到那晚出现的那只血乌鸦,联想到那晚正好是姐姐的头七,难道它真是姐姐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