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傲。
地面一片潮湿,范昱按在地上的手,几乎要扣进土里。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跳梁小丑一样,被人玩弄。
主将被人卸了威风,没有哪个属下是心甘情愿认输的。
“啊——受死吧!”
不待所有人反应过来,陈词身旁忽然冲出一个膘肥体壮的人,身侧斜着马刀,狠厉无比的冲了出去。
那是方哙!
谁也没想到明明是单挑,而方哙却搞这突然偷袭的勾当,更别提在不远处的他。
“阿景小心!”陈词下意识大喊一声。
背对着她,骑在马背上的挺拔的身影,因为这一声提醒,身体不由得一怔。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他往下猛的一踩马蹬子,迅速腾空跃起。
在方哙来到身边会道砍来的那一瞬间,反手一枪,打落了那把大刀,同时一个突进上前,用力拍在那人后背上,将偷袭的人打下马,与范昱落到一处。
盛执景稳稳当当落回马背上,长枪指着地下的两人,嘲讽一笑:
“真没想到,堂堂北俞殿下,狗改不了吃屎,还是那么爱用这种偷鸡摸狗的下三滥招数。”
谁也没想到,会从这么一个俊美的男子口中听到“屎”这么个脏话。这样的辱骂人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的有些违和。让所有人不由得一怔。
然而令陈词怔住的不只是因为,从盛执景口中听见了脏话,还因为他话语间的用词。
“还是?”为什么是这两个字。
范昱和盛执景的对战按理来说就只有上次笠阳之战。那次范昱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吗?
盛执景口中说的下三滥,别人不知,然而在地面上的方哙和范昱却是清楚的很。
最先震怒的是方哙,他仰脸指着盛执景,嘶哑咧嘴道:“小子,休要胡言!”
一旁的范昱,下意识抬眼向不远处的那个小女人望去。隔着细细的雨幕,陈词的目光和他对视,眼神中满是疑惑和不可置信。
范昱心下一晃,有些挫败的别开视线,然后撑着胳膊站起身。做完这一切动作,再抬头的时候,他的脸上没有了暴怒,却带着懒散的笑意。
“单挑我输了,心服口服。”范昱勾了勾唇,“可是一会儿的对战,我不见得会输,敢再来一次吗。”
盛执景垂眸玩味的眼神看向他。
明明盛执景可以直接上兵将范昱按在地上俘虏,但范昱的话说得精巧,他就是故意在挑衅盛执景,好让盛执景现在放了他。
他什么心思,盛执景又怎么会不知道。
可是范昱这个人,圆滑的很,确是专挑人的软肋开始下手:“怎么将军不敢与我交手,怕输难道?”
盛执景轻扯嘴角,哼笑一声:“凭什么放了你,饶你这一次,我能得什么好处?”
范昱怔了一怔,确实没想到盛执景会没有上当。盛执景这个人的性子,正直义气的很,对于那些面子里子这些虚无的东西看的很重。而这次却没有上当,着实让他错手不及。
正当心力交猝时,忽热他有听到盛执景开了口:“不过,就这么把你打败确实没什么意思。如你所愿,我们正式再战一次。”
范昱勾了勾唇,很好鱼儿上钩了。
待范昱回到自己的将士前,翻身上马。对面盛执景,眼眸淡淡一瞥,对面那个刚刚喊他:“阿景”的人。眼底深处仿佛有汹涌的暗流涌动着。
鼓声响了三响,正式开始交战了。范昱立刻派兵布好阵,另一边盛执景命吴越带领先锋兵重进阵眼。在里面一通胡搅蛮缠,打乱了阵型。
就在这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范昱忽然大喊一声:“撤退!”
所有人就像商量好似的,庞大的军队列成两个大半,分两路,一东一西,开始往后撤。
东边那头领头的是范昱,而西边那头领头的却是陈词。
盛执景朝西望过去,眼眸暗了暗,这时吴越已经返回,他有些焦灼,不知道该如何去追。
“将军,这恐怕有诈吧,这个撤退明眼人直接都能看出来问题。”吴越道。
盛执景望着西边渐渐走远的背影,忽然出口道:“追,我去西侧追人,你在原地待命。”
吴越随着他的目光望向西边的位置,那是一个两侧夹着山的崖壁,这一看就是陷阱。他立刻提醒道:“将军,不行,你不能去,恐怕有埋伏啊。”
盛执景淡淡笑了一声:“这是她想要的,就算有埋伏我也要亲自去看看,不必再说了。”
说完,不给吴越再劝阻的时间,他扬鞭拍马带着一队人马先行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