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的妹妹一样,如非万不得已,没得选择,我也不愿委屈她。对潼林也是一样。我知道潼林现在为我做的事情非常危险,但当时我身边能够信任,又适合取信与太后与韩启的,便也只有他了,不然……”
“我知道,”顾婵打断他,“王爷,潼林他从小就崇拜你,能得你这般信任与看重,他欢喜还来不及。”
虽然顾枫此时的处境犹如悬崖上走钢丝的杂技人,稍有不甚便有性命之忧,但前世他一向安稳无忧,结局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顾婵从顾枫第一次提及要投入韩拓军中时的想法至今未变,至少他再不用因为守城之事与韩拓兵戎相见,最后战死。
她不可能丝毫不担心顾枫,但,她也相信顾枫的聪明能干,轻易不会暴露身份,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根据韩拓适才的话,顾婵推测道:“所以,王爷是打算让潼林拒绝吗?”
“嗯,你说自己感情用事,我何尝不会呢?虽然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潼林答应皇上的要求,迎娶依兰,再顺理成章地将那些军士安抚下来。但,我真的不愿走这一步。所以,我打算让潼林先与安国公商议,让安国公想办法将那些军士劝服。”
“王爷的意思是……将秘密告诉安国公吗?”顾婵惊讶道。
韩拓立刻解释道:“不,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
知道的人多了,秘密也就不能再成为秘密。
韩拓的秘密,却是事关生死,容不得泄露。
“我不是不信任安国公,但事关生死,而且,现在我不是一个人,有你,还有孩子,我不能轻易冒这个险。所以,潼林得在不讲出实情的情况下,想办法说服安国公。”
韩拓将顾婵抱得更紧些,没有尝过有妻有子的温馨便罢了,如今他尝过,便是分毫也不能忍受失去他们的日子,光是想象已令他心痛不已,所以这种事决不能发生。
天亮后,韩拓给顾枫回了信。
然而,事情完全没能按照他的预料发展。
最开始时,那些兵士只是暗中与安国公联络交涉,还未置于完全公开化。
安国公多年前便将军权交还朝廷,当时便有自保之意,如今年事渐高,自是更无意愿涉足各种纠纷。
他并非不知道有些人暗地里议论顾枫背叛韩拓之事,甚至那些不服于顾枫的士兵也将此事当做其中一个原因——不愿接受一个叛徒的统领。
但,安国公的想法却与他们不同。
在他看来,顾枫是否背叛过韩拓,并不能成为他是否适合做幽州卫主帅的依据。
换句话说,只要顾枫有足够的能力,只要皇帝肯认,那么他因何得到主帅的位子根本不重要。
说到底,道理上来说,不止是军队,还有所有的臣民,都是属于皇帝的,除非你打算造反,不然便不要与皇帝对着干。
安国公当然不打算造反,他也看不出那些旧部有何人是打算造反的,只不过是一时激愤而已。
他劝诫众人:若还愿留在军中,便安心跟从,切莫生事。若不然,便解甲归田,未必不是一条好出路。
可是,仍旧有人不听劝,一纸奏折便将此事捅到韩启跟前。
奏折上当然不会讲所谓叛变之事,列举出弹劾顾枫的原因无非是他年纪轻,经验浅,便是真正出战的次数也不过两次,根本没有资格做军队统帅。
这奏折么,其实讲得在理,但,好巧不巧,偏偏捅了韩启的马蜂窝。
身为皇帝,韩启也是绝对的——“年纪轻,经验浅”。
所以,他当然不会认同奏折上的道理。
事实上,韩启不单不认同,还非常反感。
从他登基以来,可没少受那些“年纪大,经验深”的老臣子刁难,更有些人仗着是两朝元老,从前深得元和帝重用,干涉甚至反对他的种种决定。
少年人,尤其是韩启这种从来没经过风浪的少年人,往往最是自信心膨胀,容不得旁人指手画脚。
他登基后,起先还尊重老臣子,表面上肯请教他们——事后听不听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