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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是这样的,城中陆小姐看中了叶公子,陆员外知道叶公子的脾性,不敢差媒人上门提亲,逐亲自上门找了我,说是让我帮个忙,问一问叶公子的意思。要是叶公子同意,陆员外即刻安排陆小姐和叶公子来一场相看。十七啊,你看怎么样?”
“我?”阴十七奇怪地指着自已的鼻尖,末了笑开:“杨大哥这话说的,又不是我要娶妻,我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子落他怎么看。”
杨捕快笑得尴尬:“是是是,就是这个理!那劳烦你回家去问问叶公子的意思?”
阴十七点头应下。
两人别了杨捕快,往家回走的时候,曾品正突然说了句:
“十七姐,叶大哥是不会同意的。”
阴十七没说话。
但她心里想的和曾品正说的一样,叶子落确实是不会同意的。
他说过,她一日不出嫁,他便一日不娶妻。
她带着儿子过日子,这辈子是不打算出嫁了。
可她真不出嫁,也不能拖累他一辈子打光棍。
趁着这个机会,她回家去得跟他好好谈谈。
回到昌盛街十二胡同原来陶婆婆的家时,两人远远就看到一个小小人儿蹲坐在院门槛上,百无聊赖地等人。
等的人,无庸置疑等的就是两人。
小人儿双手托着下巴,双眼大而有神,生得粉雕玉琢,眉眼俱可见日后的俊美模样。
他满面愁容地蹲坐在院门槛上,时不时往身后院里看一眼,眼里写满了不解和惊疑。
阴十七远远看到,赶紧快走几步走到家门口。
院门大开着,院里边是什么情况,她没理会,她只着紧眼前这小人儿作者:
“展展,怎么了?怎么坐在这儿?叶叔叔呢?”
阴展胖嘟嘟的小手往后一指:“在屋里呢!”
阴十七顺着儿子的小手指向一看:“家里来客人了?”
阴展说:“不知道。”
阴十七回眸看着儿子快皱成一团的包子脸,笑着问:
“怎么不知道?来家里作客的人就是客人。”
曾品正也往堂屋里看,隔得有点儿远,那人又只看得到半件袍服,只知道是个男子,却看不出来会是何人。
阴展起身往院门外胡同左右望了望,像是不放心,又来回望了几遍,确定这会儿胡同里真没外人后,他很是不解地问阴十七:
“母亲,这会儿没人,有人的时候,母亲说不能喊母亲,只能喊父亲,这会儿没人,展展就喊母亲了……母亲,你说展展没有父亲,可展展怎么会没有父亲?明明谁家的小孩儿都是有母亲父亲的……展展问叶叔叔曾小叔叔,他们也从来不回答……”
阴十七心上不禁漏跳了半拍:“展展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阴展立刻起身拉着她的手进院门。
往院子里走的时候,堂屋里的人已走了出来,显然是听到院外的动静。
走出来的人有俩,除了叶子落,还有……
曾品正欣喜地唤道:“展大哥?展大哥!”
阴十七凭阴展拉着手,这一刻下意识地反牵住,握得紧紧的,就怕下一刻会失去什么似的。
她心跳得飞快,也纷乱。
她站着,就像当年在今琳县看到他出现在土娃子家时的情景。
她僵着身子,脑子是乱轰轰地一片,就像有无数只蜜峰在她脑子里盘旋胡闹,吵得她什么也无法思考。
曾品正欣喜过后,才发现司展颜脸上好似被揍过,鼻青脸肿的,反观叶子落,气定神闲地没事人一样。
他有些明了。
看来在他和十七姐归家之前,叶大哥把展大哥一顿好揍了,展大哥还没还手,是被叶大哥单方面揍了一顿。
这让他不禁想起五年前。
那会儿阴十七一人出府找司展颜,人找没找到不知道,只知道她在外隔了一夜方迟迟回的阴家。
那一夜,阴启岩和阴峻找她找得快疯了。
不久,阴十七起程回洪沙县。
就在她走的当日,阴家大车刚出永定门,阴峻就冲到司家,单枪匹马闯进翅院,把司展颜狠揍了一顿。
那会儿有了司展颜的命令,谁也没拦阴峻。
司家家主也因着知道阴十七离京一事,虽不知道司展颜对阴十七做了什么,但他心中着实对司展颜考验过后的结果很是满意,逐阴峻闯入司家一事,他也没管,放心让司展颜去处理。
那一回就如同这一回一样,都是司展颜单方面被狠揍。
那一回司展颜比这一回的伤势还要严重,不仅鼻青脸肿,嘴角流血,是被阴峻往死里打,打得满身青一块紫一块,全然把他当成练拳的木桩子来打。
山峰和溪河看不过去,连后来花宵也到了。
可司展颜不准谁近前,就任着阴峻把他当木桩子打,打到阴峻出气出够了,指着他的鼻尖放下狠话:
“倘若你敢负了我妹妹!下回便不再是拳头!”
他知道,他要是没能实现那一夜对她说的话,阴峻下回闯进来对他使的便不再只是拳头,而是一下便能见血的刀子了。
现如今他已是司家家主,他父亲已经退位不再管司氏族人的所有事情,带着他母亲得享天伦之乐。
司阴两家也不再像从前那样针锋相对,这其中有他特意的冰释前嫌,也有阴峻这个已成为阴家家主的功劳。
他也知道,阴峻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他们共同捧在手心里疼爱着的姑娘。
他的妻子,他孩儿的母亲。
司展颜顶着一张不太好看的脸,笑着走近阴十七,牵起她的手满目深情:
“十七,我来了……”
阴十七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阴展瞪着司展颜牵着他母亲的手,一双胖手使劲地去掰开司展颜的手。
掰了一会儿没掰开,他双手叉腰,指着司展颜的鼻子,很是气愤地骂道:
“你放开我母亲的手!我母亲的手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牵的!你这登徒子快松手!要不然等哪一天我父亲回来了,有你好看的!”
噗嗤!
本是五味杂陈的重逢,被自已儿子这么一搅和,阴十七不禁一下子笑了出来。
阴展很不解,也颇为恨铁不成钢地看阴十七:
“母亲!你被吃豆腐了!怎么可以这般不重视!”
还笑出来了?
他家这个母亲实在太让他操心了!
站在一侧的曾品正也是笑得无法自制,指了指阴展,又指了指司展颜,险些笑弯了腰:
“登徒子?展大哥成登徒子了……登徒子哈哈哈……”
叶子落也在旁抿着唇笑,心中微微失落,却也着实为阴十七开心。
这一天,她终于等到了。
司展颜看着又哭又笑的阴十七,又低下头去看指着自已鼻子骂登徒子的儿子。
他慢慢蹲下身去,看着阴展笑开,赞了句:
“展展能这样护着你母亲,为父很是高兴。”
阴展瞪着跟前这个被他叶叔叔揍得鼻青脸肿,笑起来却还是很好看的陌生叔叔。
他瞪了一会儿,瞪得眼儿酸,又觉得陌生叔叔话里有个他不太理解的词。
他仰头问阴十七:“母亲,‘为父’是什么意思?这个陌生叔叔的名字叫为父么?”
阴十七跟着蹲下身去:“‘为父’的意思,就是展展的父亲。”
阴展显然还有点儿消化不良,愣愣地重复道:
“展展的父亲?”
司展颜把一脸呆相的阴展慢慢抱住,抱进怀里。
阴展显然还在消化突来的讯息,敌意没了,连反抗也忘了,居然任由着司展颜把他搂入怀。
司展颜温柔地笑着,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展展,我是你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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