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突围。但他没能做到,长期的饥饿已经让他整个人近乎狂暴。军队涣散,甚至接连发生了互相杀食的惨剧,他已经近乎绝望了。
公西吾带着三十万大军赶来的正好,魏无忌拖住了秦军侧翼,他的大军只要杀向另一侧,中门大开,赵括就能获救。
此时若不插手,与范雎的合作倒还能圆过去。他远远观望了许久,考虑着和范雎翻脸和不翻脸的结果,仔细做着衡量。
就在此时,他注意到魏无忌的队伍里混入了两个人,因为衣着不同,所以一眼就看了出来。
一个是易姜身边的少鸠,他见过两次,另一个如果没认错,应该是长安君赵重骄。
易姜将少鸠放入这战局之中,显然是早就有的安排,她对这场战事不是一般的重视。
他终于考虑完毕,抬手挥了一下,大军立即扑向了秦军另一侧。
仿佛已经可以预见范雎被他此举气到发青的脸色了。
赵重骄一剑砍杀了一个扑过来的秦军,有些怔忪。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也是第一次杀死秦军。
正发着愣,少鸠拽了他一把:“别发呆,小心你的脑袋!”
他赶紧回神,扯回险些被冲散的马,翻身而上,朝山岗奔去。秦军知道他是要去送信,自然围追堵截。他左闪右避,不多时就一身的汗。抬头一看,远处山岭上,秦军主将身跨黑马立在那里,目光注视着这个方向,手中拉开了弓。
赵重骄伏低身子,拍马疾冲,那支箭破风而至,却不是朝他射来的,而是从他眼前横飞而过,射去了前方的山岗上。
山岗之中一声嘶嚎,接着是马嘶之声,大军慌乱的脚步声,无数道声音在呼喊:“赵将已亡!赵将已亡!”
赵重骄勒住马,看着山岗上四处窜出的赵军,终于明白死的是赵括。
他的确突围了,但突围错了方向,直接杀入了秦军的主力范围。
随着赵军慌乱的逃窜,秦军铁骑已经踏来,没有拖泥带水,没有丝毫慌乱,整个大军肃穆而安静地扑杀了下来,士兵们英勇的可怕,看着赵军仿佛是看着可口的食物。
赵重骄知道在秦国是论军功授爵的,普通士兵每砍下敌军一个人头就有战功,这是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谁也不会放过。
他砍杀了几个秦军,沾了一身血,难得竟没有慌乱,策马回走,却见少鸠朝这边迅速跑了过来。
“你做什么?不要命了吗?”他怒目圆睁,狠狠喝道。
少鸠回话又快又急:“我这是奉命办事,你不懂!”
赵重骄愣了一下,眼前血光一闪,一个秦兵在他眼前倒了下去。公西吾带血的昆吾剑重重拍了一下他身下的马臀,他便被疾驰的马带着朝前奔去了,老远才回味过来刚才公西吾居然救了他。
韩国将领听说赵括已死就知道大势已去,再不肯拼命,生怕得罪秦国,连忙撤军回营,不顾魏无忌的命令。大军愈发溃散,只有齐军三十万在侧翼拼杀,少鸠便在那一侧安稳地疏散了一批赵军。
秦军也损失不少,似乎不愿再拖了,日薄西山时分,山头上吹响了号角,秦国士兵扛着秦国大旗奔马呼喊:“赵将已亡,赵军投降不杀!赵将已亡,赵军投降不杀!”
拼杀的战场仿佛被这喊声注入了诡异的力量,无数人放下了武器,跪倒在地。
公西吾左臂负了轻伤,持剑望去,勒住了马,而后朝后挥手,下令撤退。
既然赵军自己降了,那齐国就没必要再替他们拼命了。
赵重骄失神地看着山岗,赵国旗帜倏然倒下,染了血色,破败不堪。无数赵军跪倒在地,手无寸铁,在秦军铁骑下颤栗哆嗦。
他们败了。在四国六十万大军的注视下败了,而他们连一个小卒都没派来。
易姜已经不知道多少天连续站在邯郸城楼上,每天都等着前线送来新消息。
四国君王依旧不给她好日子过,始终在挑刺,试图撇清自己与秦国的关系,证明自己离开合纵队伍的正大光明,她也无心应对。
秋日的风有些萧瑟,远处山脉已经从深绿转为枯黄,息嫦站在她身后,给她披了件披风。
“主公为何不在府上等候消息?”
易姜叹息:“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