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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戏团的有钱作风, 还体现在了宣传广告上。
街头兼职派发广告纸的小男孩,从早上发到下午,手上还抱着小小一沓。
他没有办法, 眼看着天快黑了, 只能将没派完的一些广告纸, 匆忙贴到路边的路灯灯柱上,或者门头很大的某些店铺门口。
男孩说了声“抱歉”, 细心地没有挡住橱窗里的电视机。
从大城市搬来小镇的玩偶店店主, 结束一天繁忙的工作后,终于可以一个人安静下来。
门口的彩色电视在这个时间段无法吸引那些急着回家的贪玩小孩, 阿戈修斯靠在椅背上, 难得的发了会儿愣。
他想到几天前的一个下午, 也是这样将黑未黑的天色,透明的玻璃橱窗外,站着一个戴帽子的黑发小亚裔。
阿戈修斯并不知道他的年龄,之所以用小这个词, 实在是因为对方的那张脸, 实在过于稚嫩了。
不是属于孩童的稚嫩, 而是面部线条柔和, 没有一丁点突出棱角的,天然稚嫩。
那是一种很难被欧美人欣赏的美,如果不是阿戈修斯曾出海到过海对面的话, 他或许也会觉得无法欣赏。
但美人总是不乏特点的。
偏偏阿戈修斯就善于发现那些特点。
因为他的工作, 非常需要一双欣赏美的眼睛。
店铺里有很多娃娃,金发的, 红发的, 唯独黑色头发的比较少。
仅存的几个黑发娃娃, 也只是编着细辫的黑人女孩。
“如果能再见一次就好了。”男人松散望着门口,目光微有些怔地落在橱窗阴影处。
如果再见一次,他就能记住东方男孩独特黑发的柔软弧度。
以及那个漂亮亚裔,天生的纯黑色眼睛,和圆润翘起的小小鼻尖。
想要进店的最后一个顾客,在他的礼貌拒绝下,有些可惜地转身。
阿戈修斯关上电视机和灯,检查完所有的娃娃位置后,走出店铺,锁上门。
离开时,余光扫到橱窗角落上的歪斜纸张。
男人皱了下眉,又是哪个偷懒的小孩,将没发完的广告贴在了这里。
他扯下,广告纸上色彩缭乱的浮夸排版让他觉得稍有些烦躁。
也只有在这种乡下小镇,马戏团的无聊表演才会受到追捧,阿戈修斯表情冷淡,单手揉皱了广告纸。
也许因为路边的垃圾车没有盖,又或许是天意使然,广告纸小卷砸在了垃圾车的盖子上,下一秒往回弹了出来。
阿戈修斯有轻微的强迫症,一击未中的烦躁感让他越发表情冷漠,他蹲下身,随手捡起来,打算再丢一次。
为了测算更精准的距离,鬼使神差的,这次他往手上看了那么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男人已经抬起手的动作,蓦地顿住。
揉皱的广告纸,从纸张背面,显出了几个词。
而那几个词,让束着尾发的高大男人,瞳孔都放大了那么一瞬。不是什么特别的词组,只非常凑巧,是不久前他曾认真幻想过的一点内容。
【东方娃娃,漂亮亚裔。】
阿戈修斯在那一瞬,心跳都快了几秒。
……
圣迪辛拉马戏团有专门的化妆师,从纽约过来,审美独到的专业化妆师。
除了小丑以外,几乎每个成员的舞台妆容都出自他之手。
现在这个例外还包括怀姣。
怀姣坐立难安地坐在椅子上,小丑捏着他的脸,正在给他着重描着什么,“我……不要太夸张的……”
“闭上嘴。”
怀姣快速抿上嘴巴,可怜眨了眨眼睛。
小丑给自己画的妆已经很恐怖了,还是有欧美人的深邃骨架撑着……如果给他也画……
【我可能会像个唱戏的呜呜。】怀姣已经能想象到不久后自己那张小学生文艺汇演的可笑脸蛋。
8701:【……】
【还可以。】8701沉稳安慰了句,顿了下,客观点评道:【挺可爱的。】
怀姣伤心叹气,【哎……你最会哄我。】
很快又有点臭屁道:【我画成猴子屁股你也会觉得我可爱。因为我底子就有点可爱其实。】
8701:【……】
【你可能是看久了没什么感觉,以前很多人夸我的。】
8701忍了又忍,忍不住道:【哪里可爱,两只眼睛可爱还是两个耳朵可爱?】
怀姣正要细细列举一下自己的可爱,还没开口就让小丑按着脸侧,捏开了嘴,只能仓促回一句:【哪里都可爱!】
“在想什么。”状似无意的试探问句,让怀姣集中了点精神。
他视线对上面前妆容惊悚的小丑,嘴唇动了动,小声找了个话题:“在想如果我表演失误的话会怎么样……”
小丑好像轻笑了一声。
不确定是因为怀姣的话,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会很倒霉。”回答的语气稍显古怪。
怀姣这时还不能理解小丑的意思。
这几天他除了排练,对马戏团以外的事几乎毫不知情。
他以为这会是很普通的一场演出,应该和彩排现场差不多。
新人的特殊待遇,改良版的低危表演。道具是很粗的麻绳,还有两米左右不算太高的高度,甚至腰上还拴着安全绳,绳子那一头就系在小丑的手上。
怀姣这几天都是这么混过来的。
以至于头脑简单的他忘记了一些事,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比如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比如他之所以被困在这里,是因为他罪无可恕的“骗子”身份。
鱼鳞制成的闪亮口红,被小丑用指腹抹到了怀姣的眼皮上。多余的一些细粉附着着纤长睫毛,怀姣睁开眼,看到眼前一闪一闪的满是光晕。
眨一眨都会有亮片落下来。
“好漂亮。”怀姣翘起眼睛,向上吹了口气。
正在给他化妆的人,让嘴唇开合间的一点朦胧香气,吹愣了下。
有人的眼睛比鱼鳞闪片还要闪,正亮晶晶地看着他。
好像在等一句夸奖。
在第一次不算友好的见面中,都可以揽着怀姣的肩膀,叫他“甜心”的一个“反派”角色,这一秒,却一反常态地停顿几秒。
最后说了句——
“一般。”
……
怀姣已经能听到外面极其喧闹的声音,喝彩的,吹口哨的。
他终于后知后觉的开始感到紧张。
威廉给他准备了不太合身的一套衣服,衣袖蓬松的白色绸缎上衣,拉金丝的小马甲,灯笼短裤,和一双白袜子。
怀姣觉得奇怪,他好像总在穿这样的袜子,长度刚好能扯到小腿中间,松紧不够,袜边稍微蹭一下就会掉下去。
而且好像有什么问题一样,所有人都在莫名其妙地瞥他。
长卷发的毒舌男人,眉头皱得很紧,表情也略微不太自在,偷偷摸摸地瞥他就算了,还会在怀姣看过去时,很凶地瞪他一眼。
“你穿的什么东西、”走过自己身边,咬牙切齿的声音压着耳膜钻进耳孔里,“威克斯允许你这样穿吗?你屁/股都快露出来了。”
“是威廉给我的。”
怀姣扯了扯短裤边,耳朵涨红,尴尬解释道。
对方“嗤”了声,偏过头背着怀姣不知嘀咕了句什么。
马戏团的衣服总是夸张又华丽,怀姣看到匆匆路过的几个成员,有的赤着上身,有的袒露胸口,好像都没有很奇怪的样子。
所以他暂时觉得自己的服装也还算正常。
……
因为表演的时长有严格规定,所以每次新增加一个表演,都会顶替掉另一个节目。
怀姣直到上台前才知道自己顶替的是小丑。
那是整场演出的最后一个节目,临近午夜,在全程高能的紧张气氛下,观众难免感到点疲乏。
有人打了声呵欠,勉强提起点精神,他们都在等一个人——名声响彻纽约的大魔术师,joker。
过早的宣传和这一晚过于精彩的节目,让所有人都忘记了一些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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