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此时也没有不安,娇面还带着柔柔的笑。
“这位姐姐……不……没的事……”爹娘就生了他一个,他没有兄弟姐妹,从前见了三少爷就想有一个这样的弟弟,便一直将三少爷当了弟弟看待。若说姐姐,他是想有的,可就是没了机会。如今就算他想认了个姐姐,那谁会愿意同他认姐弟的?他倒是真的没想了这些。
一时间,阿丑就窘迫了,好一会儿沉默着。殷子湮唇边勾着笑,那鲜红的血的唇是好看的,那笑音清丽清晰,还是少年的嗓子。阿丑就想了,为何这人连笑声也是这么好听,就这么轻轻一笑,便是与别人不同的,别人可没那么好看。
“还等了什么,怜儿还不伺候他吃了饭。”殷子湮瞧阿丑不做声,开口让怜儿伺候阿丑。这回就算阿丑不愿,可也不行的了,那人就这样看着,他今日若不吃了饭,那人不会就这么一直看了?
怜儿放了手里的筷子,拿着汤勺盛了汤,先喂着阿丑喝口汤,在吃饭。阿丑心里是紧着的,尽量避开那人的目光,张了嘴喝了一小口鲜汤。
那鲜汤入口,就是淡淡清凉,只觉得好喝,是美味的。在夏府里都没这么好喝的汤,即是有,那也是做的主子们吃的,哪里轮得到他们吃了?
阿丑正沉浸着,口里的清凉鲜味还没散,一双筷子就送到他嘴边,筷子里夹着一小块菜肴。阿丑看不出是什么做的,但就是这么看着,还没尝也是觉得是美味的了。那颜色鲜嫩鲜嫩的,翠绿翠绿的,看着就可口。
这一顿饭吃了一个把时辰,那人也就在这儿坐着,只望着他吃,倒没再说什么话了。他只当那人是个精美的人雕,不去想着,而就算是这样。这顿饭可是阿丑吃得最为煎熬的了,饭菜虽美味可也只是开始吃时尝了,后来到底还有几道菜是什么味,阿丑也不记得。就只记得那汤好喝,吃了第一口菜美味,那大米饭一粒粒白得像珍珠,香喷喷的。
怜儿倒是一直小心伺候着,直到伺候完阿丑吃了饭,她收拾了碗筷,就退下了。比起阿丑一脸的不自在,她可没什么,听着主子的吩咐,尽心伺候着。
“你何成了这副模样?还睡了王府门口来了?”殷子湮一提这事,阿丑的眼里就透些恨意,殷子湮也是头一次见了他会恨了什么。从前这丑奴的性子憨厚的很,不说与人计较什么,会恨了什么,尽是什么都忍着。现在竟然会恨了?
他带了一身的伤,行走都不便,却深更半夜来了王府门口,自是来寻他了,有事求了他。
“你说过我有难了,可来寻你。”吃过饭,歇了一会儿,阿丑有些力气说话了。不想方才那般,说话都难受,断断续续的。
“你有何难,要本王为你解了?”殷子湮来到床前,离得近了才见阿丑那一脸的伤,还有那断了的手臂,凉薄的丝被没盖住的双腿也肿得厉害,腿上全是伤。他是又惹了主子,挨了打罚?
“我若进了大牢,若没了命可活,你……求王爷为小的照看了刘婶,莫让她就这么去了。便是能治好她的病………”
阿丑还没话落,殷子湮就打断他的话,轻言道:“你因何要进大牢?那刘婶又是何人?”
阿丑又沉默了,他能如何说了,说了是因府里的人当了他是偷盗的,他才会受罚,才要被送了官府里么?所以不能照看了刘婶,没再没钱为刘婶请大夫看病抓药。现下才会来央求了这人,他要这么说?
“你今日说不清楚,休想得了好处去。”殷子湮冷笑着,那妖异的眸子里闪着光亮,华丽的美眸,叫阿丑看得入迷了。
“这脸本就是丑的了,谁将你弄得更丑的?”冰凉滑腻得指骨游上阿丑的肿胀的脸颊,细细抚摸着,力道轻缓,倒没弄疼了阿丑。
可阿丑就僵硬着了,动也不敢动,本来脸就是肿着的,没什么感觉,就算此刻有人扇他一巴掌,那也是不太疼的。只是现在脸上冰冷滑腻得触感却异常的清晰,透过脸皮传了他心里去,那抚平了原本胸口里的燥热闷痛,只让人感到丝丝的冰凉。
“可是那夏府的少爷做的?上次………”说了一半,殷子湮停了话,没将那日看到的说出来,只等着阿丑来说。
脸上没了冰凉的触感,阿丑回了神,而漆黑的眼睛就望着殷子湮白皙修长的手了,这人的手还是这么好看。也还是这么冰冰凉凉的,有点滑腻,有点清透。但又不像女子的手那般娇柔,也不似男子那般宽厚粗糙,指骨颀长,色泽明丽,恰到好处的美。
阿丑从觉得谁的手这么好看,若说觉得好看的,也只有这人了。
“愣了什么?”殷子湮抬了自己的手,寻思着这丑奴没回都看了他的手,只手就这么好看?比人还好看的?
阿丑一惊,面上满是羞愧,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忙转了眼,不敢看了。只是他那青紫红肿的脸本就是瞧不清的。现在就是他脸再羞,再红,殷子湮也是看不清楚的。
“说了实话,本王自为你解难。”这丑奴会有什么难?一个做奴的,若说有难,多半是被主子责罚,惹了主子不高兴。他也诧异了,这丑奴怎回回惹了那夏府大少爷不高兴?那回在醉霄楼也是如此。
后来再遇,这丑奴受了鞭伤,现如今又满身是伤来了他的府门前。他是惹了那大少爷什么了?硬是这般地折磨他?
阿丑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去,最后望了殷子湮一眼,慢声地开了口,说了事情的原委。其中只说被人当了偷盗的,没说是因了殷子湮给他的锦囊,再说完刘婶的事,阿丑就闭嘴了。
殷子湮沉吟着,美面没什么神情,一双妖眸如月华亮,又隐着些阴鸷。明明是阴狠毒辣的妖眸,可阿丑就是看着好看,没觉着这人有什么可怕的,除了从前见他杀人不手软时。
“你既是来求本王了,本王定为你解难,你先养好了伤,其余的且不用来说了。”殷子湮说罢,就出了屋子,留了阿丑一人。
阿丑清醒了过来,想着刘婶还等着他去抓药,还等着汤药治病,心里就急切了起来。硬是要撑着下床,出了这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