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
五百年意味着什么,东华心里再清楚不过。
玄天已去,自己又频出意外,天帝之位终是旁落。
魔皇与天帝风头正盛,自己则已在天界退居二线。
尘埃落定,无力回天。
东华为仙有些年头,头一回生出了窒息之感。他被这感触困扰多时,终于按捺不住,寻上了百忍。
彼时百忍正落驾天河之畔,视察天兵操练。看见东华从云头飘下,便先开了口:“我知你来意,想必是要问当年二番仙魔之战我为何瞒了你。”
东华坦诚说是,这原本就不难猜。
百忍道:“这得问大师伯。”
“吾师?”
百忍点头:“大师伯叮咛说,你重伤初愈,怕此事会扰乱你心神。”
此时天兵阵列天河两侧,呼喝声不绝于耳。
天河数万年来水波静谧,有条不紊的向前奔流。除鱼龙翻腾,它自身几乎不曾起过大风大浪。此河温和灵动,唯有一去不复返这一点,与世间所有江河异曲同工。
东华将手放在河沿栏杆上,叹了一声:“吾师体恤至此,实在叫人诚惶诚恐。”
这话并不是客套。太清真人他老人家判断的没错,此事的确影响了他的心神,而且后果十分严重。
百忍搬出多年前东华说过的话:“你曾说即便当不了天帝,也莫因此懈怠半分。如今择来共勉,难为你与玄天敌对时仍能初心不负,在无望谷阵前大振军心。”
东华一句“难不成就因为本上仙气过去了”没好意思问出口,紧跟着他就想起另一个人的另一句话。
狂风席卷,那人傲立阵前,眸色幽深,无疚无悔。
“师兄,天河水都在向前流,我又怎能后退?”
等东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万道冰寒之气自掌心汹涌而出,瞬间推向广袤的天河水面。
可东华毫无停手之意。
已然奔流了数万年的天河,怎会被区区寒气拦住去路?它毅然决然的滚滚而来,而冰寒之气已将水浪凝成一道高墙,后继的水浪愈积愈高。天河上游,水浪顿时翻出了河岸。
两岸的天兵发现天河决堤,再看时原来是不远处帝君作法所致,天帝则在一旁瞪着眼瞧,还以为二人有何筹谋,面面相觑之后便向两旁有序散开。
直到百忍厉声道:“东华,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东华才缓缓拧起眉心,轻声反问:“天河之水,当真不会逆流?”
百忍肃穆了片刻,煞有介事的解答:“除非改变河道高低之势,否则你找来任何一条河,我想它都只会朝着一个方向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