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传得全家都知道,好叫别人知道你们没有靠山了。”何况,看宋薇的言谈举止,和她方才交待蒋明珠的一番说辞,她看起来并不是万事不通柔弱无能的人。
蒋明珠苦笑了一声:“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晚一天知道,就少一天痛苦,不是么?”
聂玄微讶,第一次正眼看这个小姑娘。
蒋明珠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蒋敏撑着腰站着,连忙让人扶着她坐下来,把宋薇交待她的说辞说了,亲手斟了热茶奉上。
蒋敏端着茶喝了一口。热气从茶盏里飘飘荡荡地浮上来,罩在她脸上。蒋敏伸手挡住了眼睛。片刻后才放下,努力笑了笑。
蒋明珠听聂玄分析了之后,才知道她为什么会和蒋云吵起来,现在看她这般模样,心里也是不好受。连忙把手边的一碟子红豆糕推了过去:“姑母尝尝,我自己弄的。”
蒋敏摇了摇头:“你娘在里面么?我有事想和她说。”
“在是在的,不过她这两天病得昏沉沉的,大夫关照了,要好好静养,不能劳神,”蒋明珠正色慢慢说完了,又笑道:“再者,姑母肚子里还有小表弟呢,也怕过了病气给姑母。”
蒋敏略一顿,见她眉目含悲,声音却力持平稳,便猜到了八分,轻声道:“大嫂病得厉害?”
听得她语气中的几分关切,蒋明珠忍不住眼中一热,轻轻点了点头。
蒋敏明白过来,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大嫂吧。”
她方才在前面花厅和蒋云吵了一架,心中又有忧心的事,原本就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来宋薇这里试试看,如今这一点希望也被浇灭,纵使她心性坚韧,此时整个人看起来也似老了几岁。
蒋明珠心中不忍,看她起身时明显晃了晃,连忙上前扶了一把,托着她的手送她。
聂玄通过她的眼看着这一切,提醒道:“贺国公。”
他一开口,蒋明珠脚下就是一顿,显然是想起了刚才他说的话。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找贺国公就有用,但她知道聂玄没有理由在这件事上骗她。因此还是不动声色地扶着蒋敏往院外走,小声道:“姑母,不如去找找贺国公吧。”
蒋敏一愣,转头看她,眼里满是惊讶,似乎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说这个话。
蒋明珠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只是温柔地扶着她:“姑母小心些,刚下过雪,地上滑的很。”
蒋敏再没多说,只点头应了,临到上车前,才拉住了她的手:“我听老太太说,大哥要给你和明瑜换个名字,这事儿你千万咬住了,不能答应。”
“姑母?”
蒋敏让下人去套车,只留下了随身的嬷嬷,拍了拍她的手:“柳氏那点小心思,不必猜也知道。你和明瑾只差着半年,她想把瑜这个字按在你的身上,好显得你们的名字是配在一起的,明瑾的出生名正言顺。得寸而进尺,这次叫她如愿的话,下一回她要的,只怕就是你娘的位置了。”
照理说,这种后宅家务事,嫁出去的小姑子绝不应该多嘴。蒋敏能给她说这个,已是十分有心了。对于蒋敏的投桃报李,蒋明珠感激地点了点头,扶她上了车,又目送着车子拐过街角,这才往回走。
她一路都沉默着,聂玄便也安静地“待在”她脑中,直到她喊了一声“太子殿下”,他才开口应了一声。
蒋明珠打发了素月和素和先回去,自己索性缓下了脚步,静静地站住了,试图和聂玄对话:“殿下需要我做些什么?”
“嗯?”
“殿下既然愿意帮我,想必也有些事需要我去做,不是吗?”直到这时候,她才有时间去回想。蒋明珠不认为聂玄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会无缘无故地帮她。
聂玄点头:“打听一下‘我’的消息,找机会见一见长公主。不过,这可能不太容易。皇姐极少去那些夫人小姐的聚会。”
长公主的名头她也听说过,这位公主殿下自从夫婿去世后就独自寡居,深居简出,即使是一些公侯王府的千金,也很少有机会见到她。蒋明珠犹豫了下,问:“别人可以吗?”
“别人?”聂玄也难得的被问住了,想了想,心下倒有了几分黯然,一般的事也就罢了,这种性命相托的事,旁人他还当真是信不过。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不行,我怕吓着他们。”
蒋明珠没有再说什么,这一天里她经历了太多的事,令人愤怒的、悲痛的,匪夷所思的。太多了,她没有心力再去多问聂玄的事,她只想好好睡一觉,醒来了再去面对这里里外外乱七八糟一大堆的事。
聂玄也经历了许多,他脑子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事,但他却感觉不到累。蒋明珠睡着的时候,他依旧清醒着。然而五感却渐渐都消失了,这是一种奇妙的感受,他看不见、听不着、说不出,意识却还在。身边只剩下漫无边际的黑暗和宁静,倒是让他更清醒了一些。把这一日的种种梳理了一遍,才放任自己陷入无尽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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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明珠原本想着等宋薇的病情稍稍好转一些再把宋芝的消息告诉他,然而第二天柳氏就来了。
柳氏送来了两套首饰和一些养身的温补药材,蒋明珠拦着并不打算让她进内室,只说宋薇病着,不想见人。
柳氏怎肯就此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