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事?”柳旭一愣,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聂玄身边大多是人精,这还真是第一回见到合谋唱双簧还唱的这样没默契的,不禁轻笑了一声。
蒋明珠也觉得好笑,只是碍于现下自己身处的环境,实在也有点笑不出来。有些不满地对聂玄“喂”了一声。
聂玄很给面子地收了笑:“遇上这么个不通透的也不容易,你运气还是不错的。”
柳氏方才忸怩作态,这会儿也不好再挑明了说。蒋明瑜大约是看不下去了,暗自翻了个白眼,直白道:“旭表哥,我二姐送你的荷包你可带着?不如拿出来给大家瞧瞧吧,免得二姐说我们冤枉她。”
这话当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除了方才就在屋里已经知晓的人外,沈策和蒋云都是惊得立刻转头看了过来。
蒋云平日里虽对蒋明珠不闻不问,却极在乎名声,一听这话便冷下了脸,怒道:“明瑜,你说的可是真的?”
蒋明瑜极少见蒋云发怒,一时有点呆住了。但她平日里本就是除了蒋志飞外最受父母宠爱的一个,只是稍微一愣就梗起脖子,应道:“当然是真的,爹,您不信的话就问旭表哥啊。”
到这会儿,柳旭当然也反应了过来,连忙从怀里取出荷包捧在手里,求道:“姑父,您别生气,我对明珠表妹是真心的,还求您成全。而且我们...我们虽然是两情相悦,却是发乎情、呃,发乎情,止乎礼,不敢有逾矩的事。明珠送我这只荷包,也只是聊表心意罢了。”
这番话显然是事先与柳氏对过的,蒋明珠见他连背都背得不囫囵,一时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蒋云却浑然不知,气得脸色煞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坐在一旁的沈策更是如遭雷击,浑然忘了手里还端着茶水。
******************
柳氏微微一笑,盈盈起身,把蒋云扶到一旁坐了下来,温言劝道:“老爷先别生气,坐下来再说吧。也许明珠和旭儿确是情难自已。毕竟年纪都还小呢。”
蒋明瑾则亲手从沈策手里接过了茶盏,轻声温柔道:“表哥,这茶都凉了,我给你换杯热的吧?”
沈策自小在沈老相爷身边长大,家教严格,在外从无失态,反应过来,便下意识地对她扯了个笑容。
蒋明瑾正想与他说话,却见他迫不及待地转了头去看蒋明珠。不由恨得暗自握了握拳。
蒋明珠立在宋薇身边,不急不怒,也不急于分辩,见他看过来,便朝他微微一点头。
沈策心中的疑惑顿时散了一些。比起柳氏和蒋明瑾,他显然是更愿意相信蒋明珠的。他们自小就相识,在他心中,蒋明珠一直是乖巧可人的小表妹,是绝不可能与别的男人私相授受的。
蒋云却是怒不可遏,恨道:“明珠,这是怎么回事?这荷包可是你的?”
蒋明珠心里凉了一层,虽然早就知道父亲的偏心,但事关女儿的名节,他对自己的信任竟还不如沈策,着实叫人寒心。
她只上前了一步,点头承认:“荷包确实是我的,但却并不是我送给柳公子的。”
蒋云怒气稍平,正要接着问明情况,柳旭却似难以置信一般,一下子跪了下来:“明珠表妹,你怎可这样说。我知道姑父规矩极大,可我们确是两情相悦,你送我荷包时,不是还说咱们就像这挨着开放的并蒂莲,根缠根,叶绕叶,永远都不分开么?我已经和父母禀明,挑个好日子就上门提亲......如今,你怎可说这样伤人心的话......姑父,求您原谅我和明珠。”
蒋明珠冷笑,竟也不打断他的话,只是淡漠地看着他。柳旭自己唱作俱佳地演了个深情无悔的戏码,见她既不跳脚反驳,也不委屈哭泣,倒有点说不下去了,讪讪地住了口。
蒋明珠这才开口:“柳公子既说完了,就请父亲和祖母也听我说几句吧。”
平日里蒋明珠大多安静乖巧,蒋云看到她时她似乎一直是温柔浅笑的,从未见过她这般淡薄,面无表情的样子,乍一见竟是吃了一惊,沉默着没开口。
蒋老太太早就被这乱七八糟的阵仗弄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了,自然也顾不上她。
蒋明珠道:“柳公子先请改了这称呼,我只有一个姑母,一个舅父,表兄弟倒也是有的,一个是远在嘉平关的宋清表哥,另一个便是沈家表哥,柳氏不过是父亲的妾室,柳家于我蒋家只怕算不得正经亲戚,这表哥二字更不知从何说起。还请柳公子千万别再以表兄自称,免得旁人知道了,又要笑话父亲拿着妾室当正房,坏了礼制。”
她这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柳旭、柳氏母女几个都是直接被扫了面子,蒋云也咳了一声,掩饰着尴尬。
蒋明瑜气得跳脚:“你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不要脸地求着我旭表哥娶你!”
蒋明珠心底给她道了一声好,面上却故作惊讶:“明瑜,虽说你不是嫡出,到底也是部阁大臣的千金,这些腌臜话都是谁教你说的?我记得父亲平日里可是再三教导,要我们言行举止都要有合乎规矩。”
蒋明瑜一梗,果见蒋云眉头紧皱,目光扫过来都带着不悦,吓得心里一哆嗦,再不敢开口了。
聂玄见她轻轻巧巧就拿捏了蒋明瑜,不由轻笑:“你这个妹子,当真就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蒋明珠心里暗笑,对蒋老太太一躬身:“祖母,外头本就有不少咱们家的闲言闲语,我可实在不敢认柳公子这么个‘表哥’。还请柳姨娘别怪我心直口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