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芝虽是百战之将,对一直心怀仁爱。蒋明珠点点头:“那……她怎么又成了添香茶坊的人?”
这一问连聂玄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才缓缓道:“也许该说是天意弄人吧,那户商家对她很好,只是第二年冬天的时候,他们就遇上了山贼流寇,那家人死的死,伤的伤,她那时已显出了几分容色,被那伙人卖进了添香茶坊。”
蒋明珠咬了咬牙,恨恨地攥着手:“怎么会这样!”
“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的容貌确实为她招惹了许多麻烦,”聂玄握住了她的手:“添香茶坊那位老板教她诗词曲赋琴棋书画,虽也让她接客,但多数都是些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后来添香茶坊从洛京搬到了京城,她作为头牌,也就跟着过来了。我回府之后查她,是因为宋清察觉有人跟踪他,他暗中追查发现竟是梅疏影,我这才彻查了她的背景。”
听到事情涉及宋芝和宋清,蒋明珠不由警惕起来,疑道:“她想做什么?”
“别担心,她虽然心机深沉,手段阴狠,但性子颇烈,恩怨分明,对宋清也并无恶意,多半是想报宋芝当年相救之恩,”聂玄拍了拍她的手:“这也是先前我没跟你说的原因。而且,她似乎是知道你母亲和宋家的关系,她做的不少事,都是在针对柳氏和你那个弟弟,对你和你娘从未起过不好的心思。”
“我……殿下是说,她是在帮我们?”她宁可这个姑娘从未受过这样的艰辛,也不想多这么一个“助力”。
聂玄点头:“嗯,我想,就算将来你爹想娶她,她也不会进蒋家的门。因为宋芝的关系,她不愿伤害你和你母亲。虽是个风尘女子,却也自有自己的底线。”
蒋明珠只觉得心里难过,反手抱住了聂玄,把脸贴在他心口。
聂玄轻轻摩挲她的脊背安慰她:“朝廷多年靖边,为的就是不再有因为战火而流离所失的人,但天下这么大,哪能时时刻刻处处歌舞升平呢。”
蒋明珠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从前这些事离得很远,她所在的环境,最恶劣的也不过是后宅之间明争暗斗,如今听到梅疏影的事才这样震动。许久才轻声道:“殿下,那这次她落胎的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聂玄“嗯?”了一声,疑道:“什么落胎的事?”
他只是把先前对梅疏影的调查说给她听,还不知道今日发生的事,蒋明珠暗道自己也是糊涂了,连忙和他说了一遍,才又道:“我爹这会儿估计还随驾在天坛,等他回来也不知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聂玄听了这乱七八糟的一堆事,也是皱了皱眉:“我让人帮你查一查那个大夫和那个丫头,看是梅疏影买通了他们故意陷害蒋明瑜姐弟俩,还是当真有这么巧。依我看梅疏影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这多半是她自己设计的。你那个妹妹,说好听点,绣花枕头一包草,怎么斗得过梅疏影这样风尘里滚爬出来的。”
蒋明珠心道说好听点还是绣花枕头一包草,说难听点该是个什么?她家这位太子殿下损起人来也当真是一张利口。
不过这会儿她实在没心思去胡思乱想这个,纠结了好一会儿,拉着他道:“殿下,这事儿咱们就当不知道吧,不过我想找个时间见见那位梅疏影姑娘。”
“嗯?”聂玄虽有点意外,但也只是疑了一下,却并没有反对,很快就答应了:“我给你安排吧,你想让她早些收手?”
蒋明珠点头:“嗯,我不希望她再冒险这么做,将来若是被我爹发现了,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还怎么有活路?她想帮我们,我很感谢她,但是这些事我自有法子应付。”
“行,依你的意思,”聂玄不是很在意这个,在她肩上按了按,温柔道:“你应付不了的还有我呢。”
**************
在蒋云回京后,蒋明珠还是抽空回去了一趟,礼节性地去老太太那里看了一眼。
蒋老太太病得迷迷糊糊地,也没意识到来的是谁,哼着声从丈夫喊到儿子又喊到孙子,神智却并不清醒。
蒋明珠站在几步开外,并不近前去,听她说了两句胡话,无非也就是不许打志飞之类的,听了两句,又吩咐喜鹊好好照顾她,便转身打算出门。
临到了门口却正好瞧见了蒋云。蒋云的样子显得十分颓废,他对梅疏影颇动了几分真心,又没了这个中年才得来的孩子,自然十分痛惜。但蒋老太太这里已经病得奄奄一息了,他又不好再过多苛责。何况如今他膝下还是就蒋志飞这么一个儿子,总不能真把儿子怎么样。因此心里再多纠葛,如今也只好都按捺下去。
蒋云见了她就忙上前行礼,似乎是想开口解释什么。
蒋明珠知道他多半是要解释梅疏影的事,“忠孝”二字,是读书人立身之本,要是这因为外室落了胎就气得老母病倒的事说出去,他这个礼部尚书也就做到头了。别人可不会管是不是蒋明瑜作祟在先,只会觉得蒋云治家无方,又不孝老母。
蒋云当年是靠一手好文采得了聂慎的赏识的,只是近来聂慎已经几乎不管事了,除了重要的祭祀庆典还会出现外,平时上朝也极少露面了,基本都是聂玄在监国。
聂玄自己写得一手好文章,但却不是花团锦簇的,也不喜言之无物的场面文章,礼部如今拿出手的东西几乎都不是出自蒋云之手,而是出自几个年轻的小官。
蒋云自然有了危机感,他现在想对蒋明珠解释,无非就是想借着蒋明珠的口对聂玄解释,力求不因为这次的事而丢了这个官职。
蒋明珠心知肚明,只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父亲既回来了,我也放心了,吉人自有天相,想必祖母定能康复的。我还有些事要与母亲商量,先告辞了。”
蒋云皱紧了眉,若是一年前,蒋明珠胆敢这样和他说话,他定会好生教训她,只是如今她已成了他见了面都必须行礼请安的人,蒋云深知自己在聂玄那里并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重臣,而蒋明珠却是聂玄自己中意的太子妃。若是再开罪她,只怕自己的官运、前途都会不保。只得强忍着怒气,挤了个温和慈爱的笑脸:“好好,你有事和你娘说就先去吧,一会儿和你娘一道到正厅来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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